爱情很远
(2009-01-22 09:16: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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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米张杨纪实小说吴可90后情感 |
分类: ■王如米■身边 |
自我介绍完后,我想跟你谈谈医生。我知道你和我一样不喜欢医生。在这个世界上,有谁会喜欢医生呢。医生在哪里,就意味着哪里有伤病和死亡。总之一个字:烦!至于我对医生的偏见则更是由来已久。我很清楚地记得三年前,当我的奶奶在医院临死之前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当时我们全家都围在奶奶病床前,昏迷了26个小时的奶奶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竟一下子拉着我的手,我知道最疼我的奶奶有话要对我说。我把耳边放在奶奶已经很冰凉的嘴边,奶奶用微弱的声音对我说了她有生之年最后一句话:小米,绝对不要和医生做朋友。
奶奶的话我一直牢记在心。我至今为止,没踏过医院的门坎,更不会和医生说一句话。我尽量保持健康的体魄,经常和爸爸到体育馆打羽毛球,平常感冒什么的我也只选择到药店去买药,而且只选择服务员没穿白大褂的药店。
可是千算万算不如天算,我很有幸被认为跟某件死亡案件有关。眼下我就被叫到医院,坐在警察临时安排的一个审讯室里,面对着一个医生和一位警察的轮番盘问。这两个人一胖一瘦,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搞得我心中七上八下。当然你也用不着太替我紧张,死去的那位女同学并不是我杀的,我只是亲眼目睹她从一个大活人变成一堆腐肉而已。这话其实也说得不是很准确,那天晚上她从楼上跳下去时,地上黑漆漆的,所以说实在的,我连她是否死得很难看都不知道。
现在让我们暂时逃离压抑的现场到明亮的教室去透透气。这个教室是比较大的,我曾经目测过座位,一共有93个。教室这么大,讲课的当然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就是大名鼎鼎的余丹教授。于教授被特地请来教我们自修大学的《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余丹教授同她在《百家讲坛》讲论语一样,用幼儿园阿姨对小朋友的口气给我们这些年龄、学历参差不齐的学生讲《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她从现代心理学的角度出发,对中国古代文学典籍中有关梦的记载进行了大胆而又仔细的梳理,象我奶奶一样,把大道理用小孩能听懂的故事形式讲出来,其成果是十分令人激动的。所以,单纯从这个角度出发,我对余教授是尊敬有加。
我知道为什么,
天空那么地白。
我知道为什么,
地球那么地黑。
我知道为什么,
我们害怕阳光。
……
怎么样?感觉不错吧。张杨再过去坐着吴可,这是我要重点介绍的对象。她可真是我们班的大美人哪!不说别的,就说她那如搪瓷般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肌肤,在被化妆品普遍污染的都市女性中有几人能比得上?想追她的人足以赶得上新浪网友每天在博客里写明星八卦的人,我自然也是其中之一。不过很不幸,我在初一时就有女朋友了,现在她正跟着我一起考自修,每逢周未上课,她总是对着我温情脉脉呵护备至,我真是找不出一点把她甩掉的理由。这样我就只好便宜张杨了,张杨这小子可真有福气,每次看他在下课后把他那双脏手往吴可身上乱捅时我就愤怒得像一头公牛,恨不得一头把他撞死。
吴可在上课的开始阶段一直在睡觉,我对她的这种蔑视权威的态度很不以为然。想想看,余教授这么有名的人亲自给我们上课,我们说什么也得给她点面子。不管故事好不好听,最起码总要做到人模狗样姿势端正吧。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像吴可这种夜生活积极分子能来上课本身已经包含了对余教授的尊重,要是换了其他教师,她的睡觉的地点恐怕就不在教室了。
吴可虽然在睡觉,但美女就是美女,即使在梦中,依然能给人带来美的感受。我看着她飘荡在鬓边的几根秀发在清晨的微风中翩然起舞,心中真是思绪万千。我想起了我的女朋友小周,那个爱臭美的小姑娘,我真是瞎了眼当初竟然会看上她。如今我虽然写小说小有名气可这名气反而成为一条绳子,把我们紧紧地捆在一起,使我对别的女孩不敢越雷池一步。
余教授正在讲“魏晋南北朝诗歌史”,余教授讲着讲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向全班同学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们知道流星雨的事吗?知道的请举手。”一时间我看到班上有半数同学高扬手臂,其中有一个叫杨阳的女同学手抬得最高,她几乎是连人带手一起举了起来。我见势不妙,赶紧举手,不想充当孤陋寡闻之徒。而且我想,就像南郭吹竽一样,要想在几十号人中找出弄虚作假者,显然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怪就怪在我们的余教授偏偏就具有明察秋毫的本领,她在众多的纤纤玉手中一眼就发现我的那只手举得不够高,于是她指着我说:“那位男生,请你来谈谈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听说过流星雨这个名词,据称这是最近几年举国关注的一件大事,但是除此之外,我就再也说不出任何一点有关这方面的细节了。我这人没有关注新闻时尚的习惯,我不喜欢看报纸,或者说,我虽然偶尔看报纸,目光也不会离开体育消息那一小块。看完了体育消息,我就将报纸一揉,像揉卫生纸球那样把它揉成一团,然后将它送进垃圾筒。因为这个缘故,我露出了窘态,我当时的感觉就好像叛徒甫志高被当场抓获。为了掩饰我的窘态,我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跟余教授扯皮:“刘新宇……我知道……他是我小学同学……前几天去日本了……要过完春节才回来……他的女朋友叫杨阳……长得挺漂亮……他的口头禅是……我操你大爷……”
教室里一片哄然,大家笑得前俯后仰,但是余教授没有笑。“是流星雨,不是刘新宇。”她很镇定很温和地对我说。
我这下彻底傻了,我不知道大家对流星雨有那么深厚的兴趣。我将目光转向张杨,他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我想糟了,我要当众出大丑了。就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我始料未及的事。
正在沉睡的吴可保持着趴在桌上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来,将一张条子沿低于课桌的方向递到我的位置。我看见她白嫩的手越过了张杨的膝盖,然后悄悄地把纸条放进我的抽屉中。
“流星雨:流星群与地球相遇时,如从一点迸发出焰火般的流星现象,因同下雨相似,故名。——选自《辞海》
“流星雨的出现验证了某些大预言家的看法,他们认为2009年是世界末日。在此之前,将会有三个预示:即流星雨、电脑热和克隆技术的成熟。——吴可”
继续我的纪实小说。周六晚上我们通常在自修大学住宿我睡不着,便跑到阳台上透透气。我正在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千里之外》,就听见对面楼顶的平台上有个女声和我一唱一和,我顿时来劲了,哪个骚妞,这么晚了还不睡,是不是心情压抑需要人安慰,要是的话,那我可是最佳人选。我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吴可。
“吴可你好。”
“王如米你好。”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她没有回答。“你看见流星了吗?”
我说:“没有什么流星雨,天文学家在瞎扯。”
“不是流星雨,是流星。”
我想起来了:“刚才有一颗,很大很亮。怎么啦?”
“没什么。”
“王如米,”她问我,“刚才流星出现的时候,你许愿了吗?”
“没有,”我说,“为什么要许愿呢?”
“你难道不知道,”她说,“在流星出现的夜晚,许愿最灵了。”
我问:“那你许什么愿了?”
“我希望来生能够遇上一个好的男人。”
“你怎么啦?”我说,“和张杨吵架啦?”
“别提张杨。”她想了想,又问,“王如米,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说,“我真他妈的喜欢你。”
“那你和我好好吗?”
“好,”我说,“可是,张杨怎么办呢?”
她的脸霎时阴沉下来了(我的想象),沉默了一阵,她忽然一字一字地说:“王如米,你真是一只王——八——蛋。”
大概觉得自己的这句话很有趣,她好像不生气了,反而笑了起来,她爬到楼顶平台边的栏杆上,笑吟吟地问我:“王如米你说我敢不敢从这里跳下去?”
我望了望下面,黑漆漆的一片,我说:“我不知道。”
真的,直到现在,我仍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真的从这么高的楼顶上往下跳去。我向前伸了伸手,似乎想延缓她下坠的速度,但我知道没用,两栋楼虽然号称挨得很近,毕竟仍隔有好几米的距离,我只是象征性地伸伸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