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看中央电视台的<<歌声飘过三十年>>,一首首经典老歌在耳边回荡,伴随熟悉的旋律,我想起已经走过的那青葱岁月,怀旧的思绪开始在身边飘荡.
是啊,不经意间,怀旧的风吹开了书斋的窗帘。我们来不及穿破心爱的牛仔裤,来不及将初恋情人的信笺藏入某一隐秘的角落,甚至,纵情郊外的照片还没有来得及洗印,换乘渡船的那张船票还残留着咸咸的手汗,已经有人在伤感地说:当我们年轻的时候......
怀旧,实在要算是一种有品味的时髦,也是许多人都乐意接受的时髦。它的外表往往并不浮夸,也不轻飘,如一块沉沉的璞玉,是浑然天成而有质感的。一直以为,能将怀旧心语破译、诠释并传播得最精彩的乐章,莫过于白先勇笔下的金大班。一个韶华已逝的沧桑舞娘,燃一支香烟,不动声色地看世事变迁,烟视媚行。
于是,精明的商家率先嗅出了个中生财的捷径,刻意营造起怀旧的氛围。我居住的这座千年古城也不例外,几乎一夜之间,不约而同地出现了红红的大灯笼、笨拙的木纺车、模糊的老照片、煽情的老歌曲......
或许是因为旧日风情的神秘,或许是因为阅尽沧桑的沉静,或许是因为它的存在与都市的喧嚣、夸张着一种无言的抗争,许多人对这种另类的“素面朝天”一见倾心。复古情调的咖啡馆、酒吧、茶坊,开了一家又一家,林林总总,不用发愁没有生意上门。
省府大院屏山附近开有一家题名“梦茗”的茶艺居,很简单、很平实的装修,家具、陈设都仿着民国时期的江南家居格调,里面有缝着布纽扣的蓝印花布服饰、独具梦幻色彩的东方烛台、玲珑有致的俏皮麻花辫。徜徉其间,那四处弥漫着的丝丝缕缕的怀旧气息,像及了细长的棉线,稍不留意便会被缠上,密密地心头绕成一个结。我还未到心如止水的年龄,亦不能免俗。常常喜欢挑个细雨迷蒙天,去坐一坐。叫上一壶好茶,品茗玩味,享受“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愉悦。
古人讲究喝茶之道:“一人得神,二人得趣,三人得味,七八人是名施茶”之说。这家茶艺居是我的一个师兄开的,平时主要是他的表妹在打理,所以熟悉深谙茶理的老板,不对,应该说是老板娘,一个眉眼淡如白描山水的中年女子,风姿秀逸、仪态娴静。不时有顾客慕名而来品茶,茶烟轻袅中听其论茶,娓娓叙来,颇多隽语,独具旧时文人所激赏的兰心蕙性。
一天,我啜着极酽极醇的“铁观音”,耳畔飘来一阵低迷苍凉的歌声,是梅艳芳的《女人花》。冷香惊艳中,我忽然悟到,音乐所体现的就是一种最优雅最怀旧的情感人生。如果说怀旧音乐可以用颜色来形容的话,那就是茫茫大雪中的田野的白。鸟声掠过,朽篁枯竹,笑出泪变成哭也止不住的苍凉。那份情怀,影响了整整一代甚至几代人。
怀旧,有时倒不一不定在于具体的对象。人物,时间、场景都可以虚化,往事被切割成无数碎片,经想象之手拼接、重叠、涂抹、复制。所以执着的怀旧一不小心便容易演变成虚构的场景,因现代社会所特有的柔光镜技术的运用,其上的人物一律摄人心魄,故事的起伏更是令人荡气回肠。至于究竟有几分真实性可考,反倒不重要了。
我是极恋旧的,内子更是如此。她会在帮我清理衣橱的旧衣物时,永远珍藏着写有昨日故事的某件旧衣。
盈手把握间,疑是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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