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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著 上

(2006-03-07 02:08:29)
分类: 小说
执著

(一) 传言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赈谷我领回来了,看看,看看!”阿大驮着个大布口袋,一步三摇地迈进自家塌了一半的土坯房子里,不及放下口袋,便不住声地高声叫唤着自家婆娘。
阿大婆娘甩下手里的脱坯模子,沾满湿泥的双手匆匆在裙摆边擦了擦,便赶忙奔来,帮着卸下丈夫背上那沉甸甸的布袋:
“瞧你那头汗,快去擦擦。唉,光有赈谷有什么用,又是围城,又是水淹,院墙被大水泡塌了,屋顶被张孟谈派人拆了去做箭杆擂木,就连锅灶瓢碗,也飘了个干净,咱们总不能像驴子一样,就着石槽吃生谷罢!”
阿大擦了把额上的汗水,瞅了瞅草褥上熟睡的儿子,一把扯住婆娘,拖出屋外,狠狠瞪道:
“你这婆娘,怎地这般不知好歹!这围也刚解,水也刚退,有赈谷发就算得赵家的莫大恩典了。屋顶,屋顶拆了算得什么?没有张孟谈张先生,智伯大军破了城,我们一家三口连命也保不得,还顾的什么锅灶瓢碗?”
阿大婆娘闭了嘴,低下头去,只片刻,却又忍不住抬起头来:
“话虽是这样,可他爹,没有锅灶瓢碗,你让咱们的狗子拿什么吃饭啊?”
阿大不住抓着头皮,却张口结舌地,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莫再吵了,莫再吵了!”
三老董公拎着两个破兜鍪,颤颤巍巍地从早已拆没了板门的院门洞里踱了进来:
“喏,这是我从晋源山上拣来的,你们一个,我一个,凑合着先使罢。阿大媳妇啊,阿大说的不错,唉,你妇道人家不知道,这汾水上下,几十里的浮尸,到今天还没收埋干净呢,若不是张先生,咱们恐怕连这生谷也没福份再多吃几口了啊!”
阿大婆娘飞红了脸颊,低着头,接过一个兜鍪,转身进了里屋。
“董叔,坐,坐!”阿大拉着董公,坐到井栏上:“您见识多,您说说,您说说,这张先生这么大的功劳,赵家主公该重重赏赐一番的罢?”
董公点点头:
“嗯,我听人说了,赵家主公论功行赏,给了张先生一个次功。”
“次功?”阿大奇道:“张先生喏大功劳,才是个次功,那给了首功的,又是哪位了不起的英雄呢?”
董公想了想:“好像,好像是位高先生,名字叫。。。。。。叫。。。。。。对了,叫高和,不不,高赫,高赫。”
“高赫?”阿大困惑地又抓了抓头皮:“赵家么,以前有个董安于董先生,后来有个尹铎尹先生,现在又有张孟谈张先生,都是大大的有名,这位高先生,没听说过啊!董叔,您知不知道,这高先生,到底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董公捋着花白胡子沉吟良久,摇头道:
“这。。。。。。围城两年多,我上城犒师不下四十次,却从没记得有个什么高先生的。”

此刻,那位被评了首功,却又似乎没几个人记得的高先生,正肃穆地站在城外晋源山,一个身材矮小瘦削的中年人身边。
他的身材很魁伟,他的眉目很俊朗,他的长髯很飘逸,袍服冠带,佩剑鸣珏,也修饰得整洁得体,和他比较起来,身边那个中年人着实算得貌不惊人,甚至可说是有些自惭形秽。
可他的手拱着,腰背弓着,声音低沉着,仿佛怕惊着那个中年人似的,中年人的眉毛挑一挑,他的眉毛也挑一挑;中年人的眼睛瞬一瞬,他的眼睛也瞬一瞬。

“主公!”
张孟谈蓑衣芒鞋,一身泥水地从山麓呼哧呼哧爬了上来,对着那个中年人,赵家家主赵无恤躬身施礼,旋即直起身来。高赫急忙侧了侧身,仿佛是怕沾上张孟谈身上的泥水,又仿佛是为了不挡住主公的视线。
赵无恤略一皱眉:
“说吧,什么事?”
“禀主公,沿汾上下几十里的尸骨都已收埋,智伯所掘堰口也已收束,不过,属下以为。。。。。。”
赵无恤见张孟谈沉吟着不说下去,脸色略一阴沉,随机换了副悦颜:
“说么,不妨的。”
“属下以为,智伯此渠,若修葺堤防,善加防护,可灌溉汾东瘠田数千亩为良田,与其填之,不如因而用之。”
赵无恤转身望了望高赫:
“高赫,你觉得怎样?”
高赫一躬到地:
“主公自有高见,非属下可以妄议。”
赵无恤脸上全无表情,脑子里却翻来覆去地思忖了好些个高见,终于还是觉得,依着张孟谈的高见,比较高见一些:
“就依你罢。”
张孟谈躬身一喏,转身欲走,却被赵无恤叫住:
“孟谈,这么忙,不能和我多说几句话么?”
张孟谈当然很忙,他本想冲口而出:“属下的确庶务缠身,无暇奉陪主公左右。”
可话到嘴边,他却硬生生咽了下去,同时止住脚步,转过身来。
他还记得,自己被评为次功时,主公当众的一番话:
“守城、破敌、献议、决策,的确都是孟谈的功劳,可他在军务繁忙之际,主仆之礼,却太不讲究,而高赫虽无奇谋,围城两年多,礼节一无亏奉,功成一时,礼垂万世,我推高赫为首功,诸位应该没什么不服罢?”
大家当然没什么不服,就是有也绝对不敢说出来的。

“主公有何吩咐?”
赵无恤脸上浮过一丝笑容,旋即又绷紧了脸:
“孟谈,你这几天不是在河务上,就是在城里,有没有听到过什么关于我和智伯的奇谈怪论呢?”
张孟谈一怔,旋即答道:
“有倒是有的,不过。。。。。。”
赵无恤神色一肃:“晋阳城里传言四起,说我把智伯头颅漆作溺器,可有此事?”
张孟谈又是一怔,沉吟半晌,方才踌躇道:
“这个。。。。。。谣言止于智者,这等无稽之谈,即使有一些,也不足扰主公清听的。”
赵无恤口气略缓:
“嗯,你说的甚是,我又不是智伯那个没脑子的莽夫,如何会做这等没来由的事情?——高赫,你来说说,若我真的如此做,该当如何?”
高赫神色恭谨,叉手不离方寸:
“主公上智,非属下等常才可及万一,不论主公如何做,自有主公的道理。”

“听说了么,赵家主公把智伯的首级漆成尿壶,每天对着撒尿,以泄私愤呢!”
“是啊,我还听说,智伯。。。。。。”
晋阳城东四十里,道边的一个小食摊上,几个打尖小憩的商贾小贩一面喝粥,一面交头接耳着辗转听来的时闻。
“啪!”
众人闻声侧目望时,却见一张破板桌后,坐着个竹笠鹄衣的中年人,眉目遮着看不分明,腮边满是泪水,手里的一双木筷,已齐刷刷从中折断。
那人见众人一齐望他,略呆了呆,旋即拭泪道:
“见笑,见笑,家中双亲死于晋阳围城,闻几位之言,不免心中酸楚,打扰了,打扰了。”
众人叹息了几声,便各各扭过头去,不再理会他:
“唉,可怜啊!”
“围城两年半,城内城外,破家亡身的,没有五万也有两三万,唉,也可怜不过来了!”
“。。。。。。”

众人闲谈了一会儿,推碗上路,各自前程去了。
那个竹笠人兀自坐在破板桌后,一口又一口,吞咽着和了自己泪水的粥糜。

(二) 错杂

大水和兵焚的痕迹,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成了市集饭肆间,一段段半疼不痒的闲话;可不是么,赋税,徭役,吃饭,穿衣,才是更要紧的事情,穿锦袍的大人们也好,打赤脚的闾左们也罢,谁不都是这样想的呢?
所以如今的晋阳市上,税吏们只忙着计较手里那几枚缴来货布的轻重成色,小民们只顾着挑剔篮里菜蔬的价码新鲜,只有社稷无与,衣食也无忧的个把闲汉,才有闲情逸致,坐在刚刚翻盖了新草顶的小酒肆里,一面呷着淡薄的村酿,一面咀嚼着或道听途说,或陈芝麻烂谷子的时闻。
“看见城门口的刻木了?赵家说要把商税什一改作什二呢,真是狠哪!”
“嘘,小声点——也别这么说,赵家主公还是不错的,听说光是赈谷,就发了七百多石呢。”
“嘿嘿,嘿嘿,商税什之二,田算什之七,赵家舍,赵家得,赵家自然舍得,你这个笨伯啊,从前楚国有个狙公。。。。。。”
一阵纷繁悦耳的铃声和着辚辚车轮声由远而近,原本嘈杂喧闹的市集登时安静了许多,就连酒桌上那几个素来无所顾忌的闲人,也硬生生把蹦到嘴边的狙公咽回肚里,低头垂手,规规矩矩地站了起来。
绣旗戎辂,重缨繁铃,是卿族专用的仪仗,晋国六卿,智伯亡后,惟剩其三,在这晋阳城里,除了赵家主公赵无恤,谁还能有如此的排场?

“高赫,你告诉孟谈我们来市集微服抚循了么?怎么还不见他的影子?”
赵无恤扶了扶新换的小冠,掸了掸特意做的鲁缣素袍,有些不耐烦地问道。
并坐在车上的儿子赵浣听得“微服”二字,忍不住想笑,想起自己车右的职责,只好双手紧紧攥住旗杆,使劲憋住不笑出声来;坐在御手位子上的高赫却神色俨然,手里的辔绳不紧不慢地抖动着:
“属下已经告知孟谈了,至于他为何不到,属下以为,主公明察万里,自然明白我们每个臣子的想法。”
赵无恤略一沉吟:
“嗯,你来说说,我今日所为,究竟是有益,还是无益呢?”
“主公英明,何须更问他人?”高赫的声音如戎辂般平稳。
驷马一转,已踏入了市集最繁华、自然也是最杂乱的一段,席地狼藉的菜摊,当街错杂的肉档面铺,游来串去的提篮小卖,把本就不宽的石板路挤得步履维艰,高赫御车虽精,却也给弄得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一片吆喝声起,几十个身穿士农工商各色杂服,脚下却都打着行滕、穿着厚底方履的精壮汉子,已硬生生从人群各处闪出,右手清一色的长鞭挥处,片刻间已清出一条人胡同来。
赵无恤脸色有些不自在:
“这也叫微服抚循么?高赫!”
高赫勒住辔头:
“主公。。。。。。”

“有刺客!”
高赫话音未绝,人丛当中,忽地暴雷也似一声大喊。
高赫不及思索,弃辔转身,把赵无恤扑倒在车厢里,就势和身一扑,掩在主公的身上。赵浣左手抢过辔头,右手拔剑,情急之下,却怎么也拔不出鞘来,那些长鞭汉子或呆立或无措,似乎也都乱了方寸。脚步声、哭喊声,伴着四处乱滚的萝卜青菜,针头线脑,顷刻间汹涌了整个市集。

“都不许动,双足离地,双手过髋者斩无赦!”
张孟谈的声音如洪钟大吕,回响在市集中每个人的耳际,不知何时,明晃晃的戈矛箭弩,已密布在四周的墙角屋檐,树梢巷头。
汹涌立刻平息了,偌大的市集里,每一个人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处,双掌张开,紧紧地贴在腿侧,唯恐稍有疏失,给自己惹来无妄之灾。只有驾戎辂的四匹健马,被赵浣死死勒住了辔头,不时暴躁地用马蹄,刨着坚硬的石板路面。
高赫吁口气,慢慢直起身来;赵无恤也爬起来,顾不得脸上身上的尘土,急忙扶正冠带,坐直了身体。
张孟谈一身商贩打扮,右手提剑,左手揪着个中年胖子,三步两步地抢到戎辂前,劈手将那人摔在车轮下:
“禀主公,适才便是此人身后发出叫喊,属下扭获此人时,他手里还紧紧攥着口利刃。”
那胖子五短身材,布巾草履,系了条犊鼻围裙,俯伏在地,筛糠般不住地颤抖着:
“大、大、大人,小民是、是卖切糕的,适、适才背后忽然有人叫刺客,小民、小民一时不知所措,所以、所以死死攥着刀不放手,给、给小民个胆子,也、也不敢杀、杀人啊。”说毕,不住地叩头。
赵无恤望了望张孟谈,又望了望车轮下的胖子和那把刀:
“孟谈,你也太多虑了罢,那把刀无刃无尖,连熟肉怕也切不得,能杀人么?”
他一伸手,从赵浣身上摸出一镒黄金来,高高举过头顶:
“我此番微服出府,意在抚循众庶,惊扰市廛,心实不安,这镒黄金,权当给你压惊,集上一应损失,概由本府赔付,尔等可随后至计吏处申领。”
言毕,手一松,黄澄澄的金子滚落在车轮前。胖子又惊又喜,俯伏在地,浑忘了捡起地上的黄金,市集里外,登时响起阵阵“万岁”的欢呼声,直到那纷繁悦耳的铃声和辚辚的车轮声渐行渐远,终于不闻,这欢呼声依旧在市集上盘旋回响,经久不息。
一个竹笠鹄衣的中年人一直木然站在那里,仿佛适才发生的一切,和此刻周围的欢呼嘈杂,都和自己全无关系一样。他的竹笠低低压在额前,面目模糊着看不真切,一双眼睛,却分明死死瞪向戎辂消失的方向,目光灼亮,仿佛两把锋利的霜刃。
“啪!”
他的肩头忽地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跟我走。”

城外。
那个拍竹笠人肩头的人止住脚步,转过头来,略显苍老的面庞上,浮着股说不出的神情:
“豫让,好久不见。”
豫让也站住,慢慢取下竹笠:
“郗虑先生,刚才是您?”
郗虑不答,一双浑浊的眼睛,莫测高深地看着豫让,半晌,才又悠悠地开口:
“你我同事智伯多年,你该知道,我虽有些武艺,却终究还是个文士,比不得智伯身边的剑士。”
豫让默然,点头。
郗虑的眉头陡然立起:
“你更知道,智、赵、韩、魏四卿,论到剑士,智不及魏,魏不及赵。”
豫让又默然,这在晋国,差不多是小孩子都知道的常识了。
郗虑伸出左手,慢慢从右边衣袖里摸出一柄匕首来,轻轻贴在胸前,一言不发地看着豫让。
豫让还是沉默着。这把匕首,本来是紧攥在他手中的,从城外直攥到菜市。
郗虑沉默良久,缓缓道:
“我要去楚国,不再回来,你跟不跟我去?”
豫让立即摇头,很轻,却很坚决。
郗虑叹了口气,掷下匕首,转身便走,再不回顾一眼。

“谢谢您。”
豫让凝望着渐渐迷茫入夕阳黄昏之际的郗虑背影,轻轻念叨着:
“若非您取走了我的匕首,我不但报不了仇,也不会再有报仇的机会了。”

(三) 锋芒

“就这个小玩意儿,你居然说是宝剑?”王屋山中,茅茨结成的剑庐里,一个青布包头的壮汉,捻着口连柄一尺四寸长的青铜剑,怒气冲冲地吼着。
“客官您再仔细瞧瞧,这夹刃,这菱格,都不是凡俗工匠所能。。。。。。”徐夫人搓着双手,不住声地嗫喏道。
“还瞧什么?还瞧什么!这破铜烂铁老子买了去有个鸟用,用来杀鸡么?什么吴越名匠,呸!”

秋风冷冰冰地,裹着零落的几片败叶,扫过空旷无一人的剑庐。
“唉,四个月了,一柄剑也没卖出去。”徐夫人坐在门槛上,手里抚着那柄同样冷冰冰的青铜剑。
他看了看里屋,门关着,爹爹大约还高卧不起罢?
“唉,在江南的时候,生意忙得做不完,爹爹也早该生火炼铜了罢?”
他始终弄不明白,爹爹为何放着大好的江南不待,万里迢迢拖家带口地跑到这冷冰冰的晋国来。
“这里讲究阵战,车战,骑战,长枪大戟,连幡重阵,你们蛮子那些尺把长的青铜短剑,精巧固然精巧,却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的。”剑庐里难得一见的几个客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这样说着。
不知哪里的鸡,懒洋洋地叫了半声,旋即被冷冰冰地秋风吞没了。
“天冷冰冰的,地冷冰冰的,生意也冷冰冰的,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徐夫人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有些恼怒地把剑拍在门框上。是啊,真不知爹爹怎么想的,自己明明是个男儿,居然给取了徐夫人这样的名字,人家都十六了,今后怎么见人,怎么娶媳妇啊!

“这把剑要多少钱?”
一个陌生的声音把徐夫人从胡思乱想中陡然惊醒,猛抬头,便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中年人站在自己身前,一双犀利的眼睛,不错眼珠地盯着自己手中的短剑。
“二十金,不、不,三十,三十金。”
徐夫人忙不迭地爬起来。虽然年少,来人话语中的急迫和热切,他也还是一下就听了出来。
来人顺手扯开褡裢,金饼、金镒、铜布,光灿灿地滚了一地:
“成交。”
徐夫人惊喜地连连点头,却一下子愣在那里,不知究竟是该先收拾满地金布,还是先把剑交给主顾才对。
来人不复言语,右手伸出,便欲取剑。

“慢着。”
一个苍老平和,却仿佛让人无法抗拒的声音,从里屋传出:
“客人,你并不真的识我这口‘朱句剑’,我说的没错罢?”
来人低头默然,良久,又抬起头来:
“可是。。。。。。”
“你不识剑,也不会用剑,可你需要用剑,是也不是?”
来人身子猛地一震:
“是,所以。。。。。。”
苍老的声音陡地响若春雷:
“你自己就是剑,还找我来作甚!我这朱句剑灿若闪电,你带在身边,非但不能帮你,反倒会累你成事,你还不明白?”
来人一下子呆住,大颗的冷汗珠,不断从竹笠下滴到地面。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地喜形于色,扑倒在地,对着里屋砰砰磕了几个响头:
“多谢长者教诲,在下明白了!”
苍老的声音和缓下来:
“夫人,把客人的钱收拾一下,让他带回去,客人,我想,你应该还有许多要交待的事情,这些钱,用得上。”
来人称谢起身,提钱转身欲走,却又顿住了脚步:
“长者,在下此去,成算几何?”
里屋沉吟良久,才悠悠答道:
“这个,对你很要紧么?”
客人失声长笑,一揖而去,更不回头。

“好不容易盼来个客人。。。。。。爹爹,您这是怎么了。。。。。。”
客人的背影已经消逝在山路的尽头,徐夫人却还是恋恋地眺望着。
徐叟,他的父亲柱着藤杖,颤巍巍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傻孩子,你懂什么!”
徐夫人赶忙过去扶住父亲,嘴里忍不住追问道:
“您说,这客人要做的事,成也不成?”
徐叟凝望着山谷,若有所思:
“成也不成。。。。。。成也不成,他都会出名,很出名的。”
他抚着儿子的肩膀,脸上浮出一丝神秘的笑意:
“儿啊,你不是总怪爹爹明珠投暗,跑到这个宝剑派不上用场的鬼地方自讨苦吃么?”
徐夫人望着爹爹浑浊的老眼,点了点头:
“难道不是么?”
徐叟敛住笑意,满脸神情,说不出的沧桑:
“唉,傻孩子,我们吴人的短剑到了北地,不是用来排阵对仗,而是用来做别的用场的,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他的嘴角忽地浮起一丝寂寞的神色来:“爹爹老了,怕是等不到,儿啊,你日后一定也会出名的,就像刚才那个客人一样,一千年,一万年,就算这柄朱句剑腐烂成水,你们的名字也会不断被后来人提起,永垂不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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