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去叶圣陶的孙子叶永和家，把代购的10本《叶圣陶和他的家人》送去，正巧叶老孙女叶小沫也在。一起吃了午饭，永和、永和夫人蒋燕燕、小沫要去参加巨人教育集团举办的“叶圣陶杯全国中小学生听说读写大赛”的决赛，我开车送他们前往海淀区少年宫。受到主办方王淑敏校长的热情邀请，我也“混入”嘉宾行列，观摩了孩子们的比赛。虽然只待了40分钟就提前告退了，但还真有些感受挥之不去。

    巨人集团组织冬季作文培训营和大奖赛，受到家长们的热烈响应，报名非常踊跃。孩子们也在短短几天里受到听说读写的强化训练。这个“大奖赛”就是训练成果的巡礼，优胜者将捧着奖杯而归，而这个奖杯将是孩子的一个很大荣誉，对孩子将来的前途产生积极影响。应该说这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参赛的小营员，也的确聪明，小脑袋瓜里装了不少东西，对考题对答如流，有的还能出口成章。比如一道题，让选手以“书是——”为头说四个排比句，有个小学低年级男孩竟能一口气说出“书是清晨的一缕阳光，把我们……；书是浩瀚无际的大海，将我们……；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让我们……；书是……（恕我记得不全）”这样充满诗意和哲理的句子，令人刮目相看。

    但我总觉得，这样的作文教育，似乎缺了点什么，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想了想，那就是，太灌输，太成人化，让六七岁的，童稚未泯的幼童学着说大人话，而不是他们自己生活中的，发自他们内心的“儿话”。为了一个荣誉而去说大人规定的语言，去背那些不一定是他们真感兴趣的知识，弄得像个小大人。这样的孩子长大了，还能有飞扬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吗？充其量只能是一个听话的好干部，或市俗的功利主义者。

    大奖赛冠以“叶圣陶”的名义，其实最应体现叶老的作文教育理念，即，从生活中来，从童心中来。请看当年叶老主持的《开明课本》：“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小小的船儿，两头尖。我在小小的船里坐，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这首儿歌，不知感动了多少孩子，伴随多少代人走上他们人生的未来。

    小叶老（叶至善）到老都忘不了，父亲叶圣陶从小教他的一首儿歌：

        青蛙变化甚奇，初生淡水河里，

        小小黑点如棋，背后拖一尾。

        未几四足生齐，尾与体自分离，

        换了一套新衣，青青真美丽。

        阁阁阁阁阁，宜水又宜陆。

        头顶睁开双目，闪闪光四瞩。

        舌根连下颚，取食可伸缩，

        害虫好充口腹，大功保护谷。

    这首儿歌是清朝末年办新式学校的时候，一位留学日本的教师给小学生写的。小叶老认为，这首儿歌“扼要地把青蛙的生理特点和生活习性告诉了孩子们，而这些知识，正是孩子们应该知道的，而且能够理解的”；“孩子们唱了这支儿歌，会产生自己去观察青蛙的欲望”。可惜的是，在今天，这样稚拙的，充满童心童趣的语言，是少见了。

    假如我是大奖赛的评委，如果小选手不会说“书是清晨的一缕阳光，书是浩瀚无际的大海，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而是说“书是早上把我叫醒的小猫咪，书是妈妈抚摸我的双手，书是每天跟我吵架的小伙伴……”，也许，我会给他更高的分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