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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及驴友体验旅游 |
分类: 游记 |
一个蒙面的贝都因中年女子怀抱两个一两岁的小孩,棚子外还席地坐着一溜贝都因儿童。这些孩子都是亮亮的大眼睛,卷曲的长睫毛,稚拙得可爱。虽然穿得脏兮兮的,但却很有礼貌,甚至,怎么说呢——有点训练有素。见我们举起相机,孩子们会自觉地用小手做成个“V”字,摆出上镜的表情,让游客拍出满意的照片。当然游客们不会亏待他们,纷纷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糖果饼干、水果、小衣物什么的送给孩子。在这荒凉的沙漠中居住,一切生活资料都显得是那样珍贵。孩子们是用他们模特般的表现,来向游客们换取这些礼物。
据说除了一点最初级的识字算数,贝都因儿童是不大读书的。确实,我们在这沙漠部落里,看不到学校和教室,只有一座用石头搭建的教堂。对一个三五年就会因水井干枯而迁徙一次的游牧民族来说,那教堂是修得很讲究了。贝都因人信奉伊斯兰教,在他们艰苦的生活中,每天也要像别处的伊斯兰教徒一样虔诚地做礼拜。但他们不主张自己的孩子学文化,接受现代文明。孩子们从小就向他们的父辈学习沙漠生存的本领,贝都因人传统的生活方式由此得以代代延续。这使我不禁想到在美国时看到的阿美什人,那是一个在高度发达的工商社会仍顽强地保留自己古老生活方式,不用电,不用汽车的人群。阿美什人也不主张自己的孩子们多学文化,而那些受过教育、接触过外部世界的青少年,最终都离开了父辈的部落,融入现代社会。可以想象,如果贝都因儿童上了学,看到外部世界的精彩,他们怎能再甘于在大漠里生活下去呢?是无知和封闭,使他们在滚滚黄沙的环境里,将一个几乎不适于人类的生活方式接过来传下去。想到这里,我不知是该为这些孩子庆幸呢,还是该为他们遗憾?
草棚里,一对贝都因人姐妹正在烙大饼。她们席地而坐,在地炉上架起案板和饼铛,用擀面杖擀饼翻饼的动作和我们中国北方妇女竟别无二致!饼很大很薄,烙好后热热地请我们品尝,咸咸香香的,挺好吃。另一间棚子前,有位贝都因妇女正在织布,用的是类似我国土家寨、苗寨妇女所使用的那种简陋的木架子织布机,线是用骆驼毛、羊毛纺成的,染着各种鲜艳的颜色,这样她们织出的毡片、毯子就是五彩缤纷,把黄沙一色的单调环境点染得格外生动。棚子里,陈列着她们的手工艺品——巧手的贝都因妇女在自己织的毛布上绣出各种美丽的图案,有羊群驼队,飞鸟树木,也有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总之都是她们日常生活中看到的最美好的事物。我不禁想起小何在他的导游词中说过这样一段话,大意是古埃及人(当然也包括贝都因人)是天生的艺术家,他们整天看到的都是大自然中的美景,而且有充足的时间去冥想和感受,因此他们能创造出了不起的艺术。而现代人一生下来,满眼的高楼大厦,水泥森林,快速的生活节奏使他们对美的感觉变得迟钝麻木,只能重复前人所创造的艺术。我不知艺术史专家是否这样看,但我觉得小何说得有几分道理。每当我们看到古人或生活在偏远封闭环境的人们所创造的原生态艺术,都会有一种感动,为那种原始的生命力,那种最本真最自然的美所感动,而这些,是过分强调“自我体验”的所谓现代艺术所无法取代的。
沿一条小路拾阶而下,我们去看贝都因人的水井。对贝都因人来说,水井的重要性更甚于骆驼。他们在沙漠中四处游荡,看到一棵树,知道下面不管多深总会有水,就在这里打一口井,在井周围搭起草棚毡蓬,定居下来。这一住就是三五年,直到水井干枯了,再也打不出水来,他们就又上路,去寻找下一口水井。
那口水井旁果然有一棵树,用草做护栏围着,可见其珍贵。小何让我们围在井边,他往井里扔一块小石子,过了足有20秒才听到“泼拉”一声石子落水的声音,可见那井有多深。取水的辘轳与我过去在农村插队时用过的非常相似。小何带领我们合力转动摇把,打上一桶水来。旅友们围上前,捧一把清亮的井水,喝到嘴里虽有点咸味,但我们知道在沙漠里这已是琼浆了。
看完水井天已黄昏,登高看日落是参观贝都因人部落的最后一个节目。我们爬上一座小山,山顶有一座砖砌有孔的小石屋,这是贝都因人放养信鸽的建筑。浩浩大漠,贝都因人就是靠聪明的鸽子在部落之间传递信息的。这种原始的通讯方式,现在是很难见到了。夕阳正渐渐向远山落下去,绚丽的余晖将远远近近的山谷、大漠,将贝都因人部落的草棚子染上了一层金红。夕阳在云边最后亮了一下,倏地消失在天尽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贝都因人,就要结束他们一天的平凡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