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辉

刘彬彬

与许辉，是我与作家接触中认识最早、接触最多、关系最好的一位。当然了，在许辉眼里“与彬彬”倒是未必。他有更好的作家朋友，充其量我是他朋友沧海之一粟。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有幸从一名无名作者被调至市文联《淮河》杂志当编辑，这一改变使我从此与作家接缘，与文学为伴。那个时期是文学最热的时期，“热”到什么程度呢——年轻人都有作家梦，许多人都梦想成作家。于是，写文章，发作品，结交编辑是当时许多文学青年最喜欢做的事情，可谓乐此不疲！正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认识了许辉。说实话，许辉当时的名气没有现在大，我作为编辑主动找到他，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更何况，许辉当时还在宿州文联工作，与蚌埠文联一向来往，《淮河》杂志作为蚌埠文联的刊物，他理应积极支持。就这样，有一年春节我回宿州父母家过年，在宿州地区文联主席海涛老师的招呼下，得以与许辉、高红军等几位宿州作家开怀酒叙。也就在这个酒桌上，我才知道许辉的创作已有不小的成果，其诗歌与短篇小说均已在国家级大刊《人民文学》发表。由此，我知道了许辉“低调”的为人风格。

这以后我就与许辉有了联系，鉴于我的父母家在宿州，许辉则出生于蚌埠，我与许辉在内心深处就有了一种说不上的亲近感，总觉得我们之间在情感上有某种“等量代换”。

但有了这层情感因素后，许辉并没有三天两头给我稿子，我好像也没主动约过他的稿。来往间并没有作者与编辑间那种急不可待的交往。很淡。

几年后，我还是从同为宿州人的著名诗人时红军那里得知：“许辉调到合肥，在《希望》杂志当编辑了。”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后期，《希望》杂志是名刊，与《青春》《萌芽》《小说林》被文学青年追捧为“四小名旦”。在《希望》当编辑那是一件无尚光荣的事情。可以说，许辉的这一变化，对我的创作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那个时候，我也是一个“文学青年”，虽然当了编辑，但发表作品还是迫不及待的。当时的我在创作上是有目标的：第一步是《蚌埠日报》和《淮河》杂志，第二步是冲出蚌埠上外地报刊，最后是作品被《小说月报》或《小说选刊》选载。就当时而言，《希望》在我心中是最大希望。由于这种原因，我和许辉的角色也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编辑到作者，作者到编辑。

前面我说过，许辉为人“低调”，这决定了与他接触你不需多说什么。他能做的你尽可放心好了。对待我的来稿，他不会放弃原则，但也会“成人之美”。正是由于他的关心，我不仅很快在《希望》发表了作品，而且还认识了几位《希望》的编辑。这在当时的蚌埠是很让“文学青年们”羡慕嫉妒恨的！

八十年代后期，文学刊物进入调整，《希望》停办，一大批作家、编辑转行停写。与许辉也就少有了联系——听到的消息是，许辉的麻将牌打得炉火纯青。想来个中滋味，也是一言难尽吧。

有几年没有了许辉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我意外接到许辉的约稿，才知道他“重新出山”到了《大时代文学》当主编了！

这消息对我绝对是“利好”。时值短篇小说《平安新村的荒诞故事》刚刚完成，毫不犹豫地就寄了去。很快稿件就发出，并在杂志的扉页上被点评。作品发出后，圈子内一片哗然。

与许辉，我的创作几乎神助，十分畅快。

但是，与许辉却又不全是稿件上的接触。我们还有更多润物无声的情感融汇。许辉调合肥后，家并没有很快就迁。那时还没有直达车，更没有高铁。他从合肥回宿州，从宿州回合肥，都要从蚌埠转车。当时我家住在天桥附近，离火车站很近，转车要是时间太长，许辉就会到我家点个卯。有几次许辉是带着女儿来的，他的女儿和我的女儿年龄相近，许辉来了后就把女儿放在我家，让两个女孩子一起玩，他出去办事，完了后再接女儿走。呵，此事说来有20多年了，回忆当时的情景我至今还记忆犹新。如今，我们的女儿都已成家。只是许辉的女儿许尔茜更优秀，北京语言大学硕士研究生毕业后赴美哈佛大学任对外汉语教师。一晃眼，我和许辉都是当“姥爷”的人了。

一次，我在合肥与许辉及夫人也是作家的董静女士相聚，席间，许辉说到女儿曾放在我家的事，董静特别感动，一向滴酒不沾的她倒了满满一杯酒，执意表达一位母亲的谢意！

这就是感情！

往事如昨。现在的许辉已是省作家协会主席、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茅盾文学奖评委，大作家、大气象了。可这些并没有阻止我与他接触的脚步。他更没有因“位高权重”而忽视我的存在。我一有需要，首先就想到请他支持。2009年市文联开办“文艺大讲堂”，当文联领导提出邀请许辉来讲第一课时，我当即与正在省里开“两会”的许辉联系。许辉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赶来讲课。之前市文联的安排很隆重，特地为许辉在宾馆安排好了住宿。但下课后许辉要立即返回，无奈，最后只好将订好的房间退了。

还有一次，我因事向许辉咨询，电话里三言两语还说不清，许辉竟然说，这样吧，我马上去蚌埠一下。大热的天啊，3小时后许辉果真是一头大汗，一脸疲倦的来到了蚌埠。他本想坐火车来的，可没有赶上车，他就改变主意坐上飞雁快客来了。我当时愧疚死了，坚持晚上请他吃饭，可他执意不肯，说完话立马又坐飞雁快客回合肥了！

2014年，淮河晨刊要开辟“大家”专版，目的是为广大读者提供更有品质的阅读。领导的想法一提出，我想到第一个大家是许辉。当时许辉正在北戴河集中阅评茅盾文学奖的作品，时间非常宝贵，他便委托他的爱人董静女士，将他刚刚完成的一篇作品发给我。这就是“大家”开篇之作《沱河行记》。事后，董静和我说，“你真可以。许辉的这篇稿子也是人家的约稿，刚完成，就给你了！”言下之意，我与许辉够“铁”的。

与许辉，正如与许多人的感情，是一点一滴积累的。在写作此文时，我心里曾有过一丝忐忑：是不是攀龙附凤呢？是不是献媚呢？------后来想，真是多疑、多虑了，我们都是快退休的人了，再有“想法”又能怎样？许辉不会因为我的这篇不成样的小稿，人生再来一次质的飞跃。而我更不可能因为和许辉“套近”，就捞个辉煌的前程——好笑。

当然，促使我写作此文的更大支撑，是一位领导和我说的话。他这样说，“30年前，许辉的头上没有这么多的帽子吧？他的头上也没写他以后能是什么什么吧？”

呵，说得太让我痛快了！这样看，我多少也算个“智者”。

与许辉，我不必列出他的创作成果，百度上一搜铺天盖地，我只说我与他的交往与感情。我们这个年龄在“朋友”的名单上做减法是需要的，但有的朋友要一辈子珍惜。特别是那些信任你、支持你、关心你的人，怎么能忘记呢？

2015年3月16日

 安徽省蚌埠市《蚌埠日报》编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