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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按:他好像就成为小世界中的大人物了,因为一次采访,一种邂逅,一场梦。他知道这些都是在这个支离破碎的世界里的必须经历的体验和自我感觉。下面就是我们的访谈:
问:“请问洪果先生,你认为自己最聪明的地方体现在哪里?”
答:“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聪明?别给我下套了。寻找聪明的人是毫无情趣的人。”
问:“那你干过什么蠢事?”
答:“多了,小时候,想吃喝拉撒的时候,憋着不敢说出来,被别人证明为蠢;现在大了,想吃喝拉撒的时候,便大胆说出来,结果还是被证明为蠢。可以对你的上一个问题作点补充:聪明和愚蠢本来似乎是一个关乎真相的智力判断问题,但如今好像已经成为了一种道德判断和政治判断。”
问:“迄今为止你做过的最得意的事是什么?”
答:“灵魂找不着北。喔,听错了,我还以为你问我最失意的事呢。最得意的事,大概应该是灿烂欢颜和号啕大哭,这曾经有过,但现在已经不再;最得意的事或许还有裸奔,这曾经预谋过,最后因为局势的变化而夭折。”
问:“你最爱做什么?”
答:“做饭,做作,做爱,做白日梦。用禅宗的说法,该怎样时就怎样,虽然我不大喜欢禅宗式的表达方式。”
问:“那你对下厨有何心得?”
答:“主要还是爱做些家常川菜,毕竟是吃着那玩意长大的。做菜的道理说来和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都是要掌握火候和搭配。不过二者毕竟不大靠谱,什么事都往人生哲学上靠,未免有些酸腐和俗气。反正就喜欢做菜的整个过程和感觉。”
问:“你爱唱歌吗?爱听什么类型的歌曲?”
答:“我爱在空旷的原野上吼叫。尤其讨厌去卡拉OK唱歌的感觉,但许多时候也会陪朋友去。至于爱听什么样的歌,无所谓,都听,看心情。不过挺讨厌那些最近要求取缔网络歌曲的所谓‘作曲家’、‘作词家’、淫协书记之类的,说别人低俗的人其实自己最俗不可耐。认为自己无比高尚的人其实都是在装逼。”
问:“你爱面子吗?你自恋吗?”
答:“我爱丢面子的感觉,那时你才能体会到你对自己的自恋到底有多深。其实我爱的是对比,是生活凸现出来的巨大反差,这里面包含着时代的病症。”
问:“说到时代,你对时尚或时髦如何看待?”
答:“时代问题说到底是时代感的问题。你的提问让我想到了格瓦拉,一个引领潮流的人。革命人永远是年轻,革命者都是时髦者。不过这种先锋往往是过去某种情绪的轮回或死灰复燃。”
问:“你关心政治吗?”
答:“这不是关心不关心的问题,而是没有人能真正脱离政治。不关心政治本身就是关心政治的最突出方式。你看那些整天人际破事和闲言碎语的人,他们都是天生失意的政客。因为身体的病痛与欲望,因为孤独与自尊,当然还因为各种烦与恶心的状态,政治在我的生活中显然都占有重大的地位。今天的政治问题不体现在集体和永恒观念的缺失,而是表现在支离破碎和分崩离析上面。”
问:“你一生经历的最刻骨铭心的事?”
答:“目前还没有,整个人处于一种没劲的状态。刻骨铭心应该是记忆,但对于现在的生活状态而言,无疑是一种期待。想到伯格曼曾经说过的话,与其等待内心的风暴,不如亲自去促成它。”
问:“你的感情观?”
答:“感情问题最简单,也最复杂。我总觉得人的感情其实是非常脆弱的,生命不可承受之轻啊。感情问题在我看来往往是无言之知,无法言说。我们可以在很多肤浅的问题上沟通,但在最深沉的感情问题上,都处于隔绝的孤岛状态。但是,感情说到底还是对别人生命的尊重,不过要记住:我在这里说的感情与政治无关。一旦政治介入感情,感情就是最好沟通的事情。”
问:“记得你曾经专门研究过童话,收获是什么?”
答:“我们的精神永远都处于未完成的状态。童话就是一种自在自足从而获致自尊的状态,它与所谓的美好或丑陋,善良与邪恶无关,童话不是教化,不需要教会孩子去做一个聪明的人或者如鱼得水的人。处于未知状态的孩童永远比我们见到的世界更精彩,更广阔和更深刻。我们的许多童话交给儿童的常常不是真实,而是虚假的成熟与欺骗。”
问:“你也写了不少影评,对电影有何高见?”
答:“如果以写影评的心态去看电影,那就太糟糕了。你的问题实在太大,不好回答。一般而言,我不喜欢电影故作深刻或矫揉造作。什么样的题材倒是无所谓的,武侠爱情科幻恐怖,历史传记战争纪实,严肃荒诞搞笑反讽,都有无限的发挥空间。我在想,为什么中国许多本来很有创造力和冲击力的导演,后来都不约而同地走下坡路了?这中间或许不仅仅是体制问题,也许更重要的是姿态问题和心态问题。导演应该考虑到观众的多重可能性,把电影作为与观众对话的平台,而不能愚弄观众,否则就只能被观众所愚弄。只能说这么多了,有机会我们可以就电影问题进行专门的对话。”
问:“听说你最近喜欢上建筑,离你的专业法律也太远一点了吧?”
答:“不远,也不近,看你怎么理解。建筑其实并不复杂,不过现在被人为地高深了。我是从一个明清古镇中长大的,小时候住的房子至今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现在已经被拆了。自己设计建造一座独特的建筑,是我个人最大的梦想。当然这都是个人化的东西,其实我更关注的是建筑的公共性问题,建筑所包含的生态、传统、伦理和政治问题,今后有可能会在这方面多多用力。”
问:“那就再问一个关于建筑的问题,你对北京奥运的鸟巢,国家大剧院等建筑是如何看待的?”
答:“非常欣赏。这些建筑切合了中国目前的时代特征,分裂,格格不入,矛盾重重,却又在艺术和技术上都体现了一流的水准。我总在欣慰地想,幸好它们都不是中国人设计的。我敢预言,现在这些看来是破坏甚至反叛性设计,虽然遭到不少诟病,但它们不多久就会成为大家都接受的和谐北京的一个经典标志。历史的河流会冲去一切时代的棱角。”
看着他目瞪口呆的样子,我们满意地走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