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朋友的住处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寂寥的小巷亮着几盏荧弱的路灯,冷冷的秋风袭来,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一位年约八九岁的小女孩,站在一盏路灯下,她衣着简朴,四处张望着,样子既焦急而又无奈。
我心里很纳闷,同时也很矛盾,好想问候一声,又怕我的唐突会给小女孩平添一份恐惧。即使出于好心,也不能保证小女孩会相信我,最终我没有问。从小女孩身旁经过时,我望了她一眼,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也望着我,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呀!无奈而又充满忧伤,借着灯光我看清了小女孩眼里的泪水。
“送送我吧!叔叔!”小女孩几乎是用哭泣的声音向我乞求。
“你家在哪儿?”我停住了脚步。
“那边!”小女孩拭了一下眼泪用手指着对面一条漆黑的小巷。
“走吧!”说完我率先进了巷子。
小巷很窄,约有两米宽,没有一丝灯光,黑得出奇。“你爸爸和妈妈呢?咋这么晚了,还出来玩?”我终于可以献出那颗关切之心了.
“我爸跟我妈离婚了,我妈跟了另一位男的,我爸不要我。一位老爷爷收养了我,爷爷病了,老是咳嗽,我出来买药……”小女孩抽咽着说。
听了小女孩的话,也不知为什么,我心里难过极了,多可爱的一位小女孩啊!在本该可以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的年龄里,却要经历这人世间最大的不幸。我望了一眼天空,天黑得出奇,没有月亮,只有几颗稀疏的星星,伴着小女孩,也伴着我,走在漆黑的小巷里,我的脚步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上几年级啦?”我问。
“三年级。”小女孩忧伤地说,“叔叔,你说我将来能上大学吗?”
“只要现在好好学习,你将来一定能上!”我鼓励地说。
“不会的!”小女孩伤心地说,“爷爷的身体越来越糟了!”
“你爷爷是干什么的?”
“爷爷给煤球厂拉煤……”小女孩又抽咽起来。
我无法再朝下问了,小女孩的话一字千钧压在我的心头,一股莫名的疼痛油然而生。艰难地走在小巷里,我已忘记走了有多长多久,心里只有一个愿望,希望能多陪小女孩走一程。小女孩跟在我的身后,小心慢慢地走着,她走得比我更艰难,我感觉得出,在这条漆黑的小巷里,她走得很慢很吃力。
小巷到了尽头朝北拐去,从一间屋里射来一丝光亮,那是搭建在巷路边的一间很小的简易屋,几张石棉瓦堆在一起,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从屋里不断地传来一阵急促的咳嗽声。
“到啦!”小女孩朝那简易屋奔去,又回过头来冲我喊了一声“谢谢,叔叔!”
目送小女孩进了那屋子,我才转身沿原路走了回来。一路上反复地咀嚼着小女孩的话:“我爸跟我妈离婚了,我妈跟了另一位男的,我爸不要我……”我似乎觉得自己并没有把小女孩送回家,到小女孩心中的家之间的路还很长,而这又不是我个人的力量所能企及的,我的心沉重极了。冥冥之中仿佛又听到小女孩那几乎是哭泣的声音“送送我吧!叔叔!”这声音把眼前这条漆黑的小巷拉得好长好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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