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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一号出门的车票,还算比较悠闲的吧。在家里磨蹭到两点,要去火车站了。出门即遇见塞车,因为进城的车子走这条道据说可以少收钱。于是走新光快线,果然一辆车都没有:)。巢师傅说城里车子看上去果然比平时少。我们怀着侥幸的快乐,认为大概今年的黄金州不会再有人海战争的壮观了。
到了火车站,艳阳高照,很多人都穿着拖鞋,于是偶后悔穿得像晚礼,周武郑王的样子。我现在还怕人多拥挤喧闹,广场上人多得看一眼就喘不过气来。伊生怕走散了,屡次呼叫跟在后面,不要拔尖。于是掐着时间上车找到位子,把自己安顿好。
这不是第一次与伊走这条线回家。沿线的风景总是熟悉,无非怡红快绿,间或水光潋滟。鸥鸟飞翔,又映衬着十五的月色:伊很快乐。
翌日凌晨到了汉口,先兀自去排队买明晚去汉中的车票,告曰只有一张站票。伊就先拿着了。感觉相当地荒唐:汉中何时如此热门起来。
彼时已近七点,打车到了长江报社附近,无处溜达:这个城市还在睡觉。也无处落脚,只好电话把刘老师吵醒来,上去坐了一会,他们洗漱一番,吃了一个苹果;于是刘老又把翟老吵醒:相约着去过早。
彼时方八点。街上男女行人如织,过早的队伍排在梧桐树荫下,蔚为大观。心想什么好吃的值得如此排队……要是俺开饭馆,就叫做“不排队饭馆”,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不排队就要垮”。排上队,买好,挤在一家什么甜食店,四个人且聊且吃,伊和翟老偏要的是热绿豆汤,大家都吃完了他俩还在吹汤,而小馆里面只允坐四五人,饭馆的人便有意无意对我们侧目而视,我们就出来,站在街上喝:反倒凉快许多。
于是四人上车,约了陈老,去看他的豪华大别业。走哇走哇走哇走,离开城区闹市,大道通衢,绿化很漂亮,在广州是找不到这样的大块绿地了。终于走过金银湖,到了一个什么小区,先在外面看了一番陈老说的可以游泳、钓鱼的湖面,然后上楼,登堂入室。房子果然很大,两层阳台,引人入胜。他们各房间巡视,我在秋千架上打盹。欣赏了他家的榻榻米、贵妃榻、鱼缸以及鱼缸上的假鱼摆设,刘老好奇曰这假鱼是用来骗鱼的还是骗人的……陈老煮茶上来,我觉得吊灯不错,陈老便开灯叫我们欣赏。岂料偏巧吊灯不亮,四边的彩光亮了:于是伊忽然大叫“咦,好看,好看”,招徕嘲笑:何时趣味倒退如童子。
于是又去陈老常去的培养灵感的湖间小道散步。顶着烈日,看了无数的小别墅。散步回来,恰好冰冰姐也回来了,于是同去午饭:藕带,苋菜,毛豆,鱼丸,都是偶爱吃的,伊也念叨的。大家还乘兴喝了一点啤酒。
饭罢,送翟老回城,我们几个一起往陈留居。乘机睡了一小觉。
陈留居的景色自然比去年更为可观。树木更加繁盛高大,花草已盛开过了,犹自馥郁蓬勃。沿河树林夏木森森,院内外栖鸟无数,绿色满目。我和冰冰姐去摘蚕豆预备晚餐,几个人又来回沿河散步:只可惜蓬草无数,不敢下到河边。
晚餐照旧是伊爱吃的家乡菜式。公婆虽仅一年不见,精神气色都有衰减,却也比想象的要好一些。于是兄弟哥嫂子侄一大家子人连朋友们一起晚饭。饭罢刘老陈老冰冰姐回城。
这一夜该是十六,八点多,夜了,一轮圆月从地平线上混沌圆润地爬上来,满空皓光,涤荡宇宙。看着明月一点点爬升,貌似能看见里面的月桂,伐桂的人,还有那一坛酒,悠悠的酒香蔓延,满世界的人都痴迷了:于是感叹岁月悠长。月色下的院子更形幽静,蛙声,虫鸣,万物都在生命之内整齐地合唱同一天籁。
翌日早起,走了一走,复又睡下。伊跟家里人照相,聊天,同村有个嫁到香港的姑娘过来串门,说要拿到香港身份证了,将来还要移民去澳洲:于是大家又感叹彼处的社保果然好啊;可惜我们有脚不能投票。
不知不觉间下午了,忽忽吃了晚餐,便又要出门:相聚的时间总是短暂。先到车站,再到汉口,在街上溜达了很久,又去喝了巨俗气的咖啡,才等到列车时间:于是去火车站。
这个时候傻眼了,因为没有站台票,本次列车票也没有了。忽然看见有另一趟车路过汉中,不过要晚五个小时:于是就又买了两张票。去窗口退原来那一张票,心里忽然想,也许能混上这趟车呢?于是跟伊急忙先去进站。进站口站了一个小伙子,央我们把他带进去,刚好有三张票,就叫他也跟着进来。
进去在候车室坐下,心神不宁。忽然又听到茶座广播,说可以提前进站,于是赶紧去买茶座票。这时候又通知车子晚点了。等啊等啊,忽然开始进站了,于是我们拿起行李飞奔:乘着人流,裹进了站台,没有被检票。
站台上火车还没有来。四野一片宁静,甚至有点冷。我们不辨方向地站在人群稀落的站台上。车来了,找到车厢,准备上车:列车员态度非常粗暴地抓着一个人要检票,这个人拿不出票来,于是大家纠缠在一起。但是人很多,场面难免混乱,又挤:于是糊里糊涂的,我跟在伊的后面上车了。上车口就跟八车厢在一起,于是挤去补票,发现进站口遇见的小孩也在那里,大家打了个招呼。补票也是遥遥无期,说卧铺要在襄樊以后。伊说我们去餐车吧,于是挤开人流,走了两节车厢,走到餐车,果然有座位卖;也比较便宜,还发了很多吃的喝的。可惜了那多余的两张票。太困,我趴着睡觉了。
车过随州,忽然被唤醒,说补到卧铺了,起来就迷迷糊糊跟着走,到了软卧车厢,赶紧睡下:于是一切的担心全部冰消,安心等待明天到汉中。
车是下午三点半准点到达汉中的,今年的景观比去年湿润些,但汉中居民说今年仍然干旱。走出车站广场,出租车没有空乘,于是说干脆坐三轮车吧,买了两斤多金黄大枇杷,坐上三轮回家。院子里正在施工,远远看见咱家窗台上的海棠,火红一片。回到家,父亲正在独自吃饭,说妈和姐姐去车站接咱们去了。赶紧电话叫回来,难免不停赔罪。
家里貌似乱了很多,多了很多东西的样子。吃饭,喝汤,换洗衣服,聊天: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晚间照例去江边散步消食。汉江边的消闲大道已经竣工,去年没能看全的风貌这次得以全窥。只可惜一滩江水,现在只剩下一片残流,伊叹息不已,说汉江被毁了。在江边走了很久,读了汉江赋,看到月色初生,闻到苦楝花香。
翌日,早晨往楠竹园去喝茶。竹园春将及夏,新笋窜发,有高达数丈者。环抱幽静,有大白鹭往来扑腾,栖于高树。三点多往褒河去吃鱼。伊一向对于褒姒故事,颇多想象,故踊跃从之。打了个黑车,司机很有意思,上车就跟我们说他多倒霉,因为大早上他的四千块钱和手机在车里被人拿走了;但是幸亏被他发现,又要了回来;他给了那贼五十块钱,说“走远点,以后少来骚扰我”。我们都赞他运气好:诚然,这世上有几个人能遇到失而复得之事涅。
到了褒河,却没去往年那家,说要去上了央视的那家,我疑心是地方政府参与了做广告,不过随大流就去了。在褒河水库的园区内,远望着大坝和新建的情人铁索桥,面对着一潭碧水,垂柳掩映,虽然晒着太阳,却果有一番风情。萝卜快了不洗泥,下单的店员看上去很是傲慢。味道虽不及远甚,却也是鲜嫩肥美,大快朵颐。饭罢,就着夕阳,伊要去看曹孟德到此一游的“衮雪”留字处,我和父亲不甚仔细,没能带他到去彼处的路,上了铁索桥,站在江风中,远观一番作罢:)
六点多,本拟好好在河边逗留,表兄们打来电话,说大姨生日家宴已经摆好,让我们火速赶到。于是赶紧坐车过去。那里几家几姓几辈人,坐得整整齐齐,正在敬酒吃饭。我们去了,正好逮住,就把父亲和伊抓住灌将起来,一眨眼喝了十几杯。
酒未喝罢,已有昨天就来的客人逐渐离席。缠绵很久,方才一一作别,一家人又去吃夜市。吃凉皮,喝豆腐脑。伊照相,被一个人看见,从车上跳将下来,跟他请教技术问题:有趣得紧。回家又喝茶聊天,深夜方罢。
六日离开。清早起来出去买了一点东西,回来开饭。伊和父亲在餐厅看帖写字,伊决定要开始练字了:据说这是本次长途旅行最重要收获。吃吃喝喝谈着,眼看十二点半,于是穿鞋,出门。相约着秋天来看桂花,但不知到时是否能成行。
七号下午到广州,一路无话。空调太凉,吹得人头痛,下车后竟添了咳嗽。八号上班,生活一切恢复了原样,但毕竟回家过,心里踏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