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闲谈，聊了一些耳闻目睹的都市平民生活，记之。

九十年代，我还在坐机关，当时国企改革，在汉中影响很大。汉中大型国企、中央企业很多。于是，关于夫妻双双下岗之后的生活变故和悲惨遭遇，一夜之间成为街谈巷议的焦点。我所听到的有几种版本：市长带领一帮局长领导们去看望下岗职工，看家一家人早上做好一锅粥，盛在暖水瓶里，这就是一天的粮食了。市长看得落泪，于是当场捐了二百块钱；其他人纷纷捐款，还有人捐出了自己的手套。当我听到这报告时，心里想，市长为啥不给他们安排工作，二百块钱能花几天……

之后就开始听说饿死人的传闻。没有钱，又不能偷不能抢不能卖，只好饿死。稍后就听说了丈夫晚上接送妻子在夜总会上班跳舞的传闻。然后也听说了现在领导的新去向，就是相约到某下岗职工家里打牌，老公奉茶，老婆三陪。最骇人听闻的，是孩子说想吃肉，丈夫借了二十块钱做了肉吃了，全家一块自杀。我自己目睹的，是在菜市场，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着一个七八岁女孩，一边捡菜叶，一边嚎啕大哭。

外子则描述了他在武汉的一些见闻。

他曾经坐过各种方向的轮渡、公车，当然也徒步跋涉过很多地方。他去过武汉老城区贫民家里，真的是家徒四壁。没有工作。（那吃什么呢？忘了问。）还有那些街道的贫民。子女可能等着接父母的班，靠这个途径参加工作。孩子在外面鬼混过日子，偶尔孝顺的，会把偷来抢来的交给家里作家用。女孩子会成为街道混混阿飞们的性对象。过一阵子，很突然地，他们都变成了好人。正经人，不再惹事生非，生儿育女，老实本分。当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在青春期的躁动里，犯了事，或者挂了。然后新一代流氓混混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