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15/bmiddle/56ed43c0g8f529409289e&690

回到乡下很老很老的老屋

我与同样苍老的父亲对坐

两个刚硬的男人

苦熬同一个静寂而糜顿的雨夜

中间点着一炷跳动的烛盏

我嗫嚅着

——跟我走吧

那里有城有街有炫目的霓虹

那里的亲情更切近

那里的孝敬也温暖……

你沉默着

只用嶙峋的手低抚染霜的额头

像一只蜷缩的老燕

轻轻梳理稀疏的翮羽和幽叹

旧式的木窗松散地开着

旧时的日历灰暗地乱着

冒失的雨点洇湿了

被岁月踢损的门槛……

我依旧嗫嚅着

——还是走吧

其实过往的日子

更多的是愁闷和艰涩

怎能绊住你一生的守望和依恋

你依旧沉默

随手拾起一根稻杆儿

拨动恍惚的灯芯儿

惟见烛泪黯然淌流

溢漾于你满面的渠埂畦田……

老屋的雨夜

上演着两个男人的孤独

但最终属于了缄默的父亲

——你不发一言

却将一桩话题在灵魂的垄上耕耘万遍

檐头，雨脚纷乱如麻

父亲始终无法卸掉木讷的表情

偶有隐隐雷声打树梢滚过

却惊起你目光里坚定而年轻的闪电……

我凄然泪别属于父亲的简陋与泥泞

还有那些属于父亲的墒情和节气

亲爱的父亲呵

不是我不懂你

也不是你不懂我

只是因为

——你的乡村和田野

其实从未停止过繁衍与疯长

——你的土地和粮食

是你用生命永远兑换不完的

金子和诺言！

也许

我时常会自诩为奔放的流波

谁也看不出疲弱和纤细——

可我的农民父亲呀

在谁都能嘲笑的愚钝和委琐后面

你却是我终生不垮的宏伟堤堰！

http://s2/bmiddle/56ed43c0g8f55b393ca71&6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