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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往往使人陷入比遭受蒙蔽更深切的困惑和失落,甚至恐惧与绝望。
据说,在欧美的一家电视台曾开办过一档娱乐性的现场互动节目,具体的名称已经记不清,但核心内容就是由主持人向参加节目的嘉宾随意提出若干犀利的问题,嘉宾必须如实回答,说出真相。节目进行时,还特别利用了一台具有高科技水平的精密“测谎仪”,实时监视、辨别嘉宾答案的真伪。一旦回答失实,那机器便立刻蜂鸣不止。按照游戏规则,凡是在回答完所有的问题,并听不到任何蜂鸣的人,将得到一笔相当客观的奖金。
社会上自告奋勇的报名者也络绎不绝,认为这个游戏再简单没有了:只要如实回答一切就是了。但是,节目开办许久,却没有一个人将那笔不菲的奖金收入囊中。
我们权且不去过多议论这种真相探究节目的成败是非。单看游戏的结果,就足以令人深思良久。不难理解,每个人心底指定都会有一方库藏隐秘的领地,有几处羞于曝光的部位——有过外遇?有过吸毒史?有过不法徇私行为?有过忤逆不孝记录?有过……也许平素连自己暗自想起,都会面赤心跳的经历,当被挖空心思、利诱诓骗的隐私探寻者碰到那个领地、那个部位时,定会引发一场灵魂世界的尴尬与惊栗出来。
试想,面对现实的平缓、生活的甫定,谁能有胆量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道出那些羞愧的阴暗的甚至丑陋的往昔,最终在体验游戏赢家的瞬间快慰后,导出极有可能撼动、摧毁人生一切既得的大麻烦呢?
再试想,当那笔奖金的“可观”不足以平复和弥补那些颠覆后的大麻烦时,直面诸多社会的审视、道德的评价、家庭的眷注、亲朋的屏望,谁能有勇气挺直腰杆无所顾忌地说出那些尘封的真相?
或许,再坦白坦率坦荡的人,也会在深重的迟疑后,最终选择对那些真相的“坚定”的“捍卫”。
后来,听说由于报名者愈渐寥寥,那档节目不得不关张大吉。因为智商稍微没问题的人一眼便看出主办者的狡诈用心,一个测谎仪滑稽的蜂鸣会诠释一切,所有不愿启齿的真相皆能由此作出明了判断——肯定即否定,否定即肯定。不敢承受真相的人们,谁也难逃被游戏捉弄的下场。
我们时时在费尽心思地追寻种种渴望和在乎的真相,但我们又时时被可怕的真相所颠覆。
那么,有魄力敢于直面所有真相颠覆的人,他一定会是敢于和真理、正直、磊落站在一起的人——因为,不妄想,则心安;不妄做,而身定。
可,这个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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