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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为这一口,我第二天不得不竖着领子出门。早晨七点钟,我鬼鬼祟祟地从竹叶青家出来,夹着个包,左顾右盼。还好,狗仔队们蹲守了几天也都疲了,抱着照相机坐在走廊里打起了瞌睡。我蹑手蹑脚绕过他们,从防火楼梯往下走。那可是二十多层的高楼。我一边走一边把自己想象成911事件中的美国消防队员,真管用,居然脸不变色心不跳地走到了大街上。
我没有打车,只想在街上安安静静地溜达一会儿。我得想想清楚,我和竹叶青是不是真的就成了恋人关系了,我回到公司又该怎么面对许松鼠。按照常规来说,这许松鼠走人是走定了,可是现在这档子事,还真缺不了她。要没有她,我就缺了条胳膊,搞不定胖冬瓜那伙人。怎么办呢?
我在报亭买了份《娱乐小红锣报》,坐在豆浆店里细细地看起来。这两天舆论的焦点好象还真在我们这里,有影没影的事情都往我们身上招呼,周星驰和黄圣依那档子事儿反而在第二条了。我看着报纸,就像是在看别人的故事,直到豆浆店的老板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您就是 赵大春先生吧?”他有点胆怯地问我。
“是啊。”我说,“怎么您认识我?”
“我认识您您可能不认识我。”老板直起身来,反反复复地把我全身看了一遍,“真是一表人才啊。昨天的电视节目,介绍了你和竹叶青小姐的曲折恋爱经历了,太难得啊太难得,你们才是现在青年人的表率呢,从那么小在一起坚持到现在,不离不弃不容易。”
我打断他:“您看错了吧?我们可不能算是全须全尾儿。从幼儿园毕业到今年上半年,我们也是分着的,现在也是刚从各自沧桑的生活中走出来。这就好比我们从您这出发,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走好几十年又碰上了。”
老板笑道:“您不跟我这么说我也知道地球是圆的。可电视台的确没提这段,他们一个劲讴歌你们的纯洁感情呢。我只信电视台,不信他们我们还能信谁呀?您也就别谦虚了,人家怎么说你们就怎么过呗。”他从兜里拿出一沓子名片大小的纸片来,“这是我们的优惠券,从今天开始,您在我们店里吃饭,豆浆免费,油条八折,其他咸菜小吃九五折。您和竹叶青小姐一起来吧,用完了再来找我要,我要是不在你就跟伙计说,说你是竹叶青的男朋友,照样给你打折。”
我心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啊,敢情这和竹叶青谈恋爱,还能换豆浆喝。
老板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一个创可贴来塞到我手里:“您看您脖子上那伤,让老婆咬的吧?别遮着了,再化脓了。我告诉你个秘诀啊,已婚男人,身上要常备创可贴,因为女的经常疯起来没轻没重,张口就咬,也不看地方。我看她们上辈子都是属狼的,狼外婆,嘿嘿。所以我有经验,老带着这个。要不记者见着问起来您怎么说呀?竹叶青小姐的嘴是唱歌用的,您不能说是她咬的吧?”
“的确不能。”我收下了优惠券和创可贴,“谢谢老板。”
“不用谢。”老板说,“以后叫我老孙就行了。您要是真谢我,下次带着竹叶青小姐来照个像,我就把相片搁那神龛里赵公元帅旁边——你们都姓赵,讨个吉利,发财容易。”
吃过早饭,正好八点钟,我又去专卖店买了件高领T恤,贴好创可贴,穿好新衣服,打辆车直奔公司。一路上,我都在想怎么面对许松鼠。
办公室里出奇地安静,大家都在忙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我进去了居然没人抬头理我。这让我感觉有点不对劲,我还以为人们会像见到久违的亲人一样,扑过来向我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诉说分离后的委屈呢。我走到我的座位坐下,招呼高大姐过来。
“怎么了这都是?赌气呢吧?”我问,“我生病这两天公司里都还正常么?”
高大姐压低声音对我说:“Peter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啊,Rebecca天天哭得跟林黛玉似的。本来你们俩处得好好的,我都以为你俩差不多该挑明了,结果呢?半路杀出个竹叶青来。可这也真怨不得别人。平时Rebecca傲气啊,自己觉得有多么了不起,现在倒好,亲手弄了个引狼入室。作孽啊。”
“等等高大姐,您说什么?”我提醒她。
高大姐立刻反应过来:“您瞧,人老了管不住嘴。我不是说竹叶青小姐是狼,我的意思是,碰到自己可心的人了就得赶紧抓住,缘分这东西,还不是说没就没啊?这可大意不得,必须像对待工作一样认真仔细。”
我点点头,总算说到正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