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

常朔

    宝玉在宁府“侄儿媳房里睡觉”时有一场春梦，梦中与警幻之妹可卿有“儿女之事”，醒来后，袭人给他系裤带时，伸手至大腿处触到“冰凉一片粘湿”，当时“唬的退出手来”，袭人冰雪聪明，又大宝玉两岁，自然“渐通人事”。事后，袭人“含羞”笑问宝玉：“你梦见什么故事了？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宝玉细说了“梦中之事”，如此，便引出了宝玉和袭人的“初试云雨情”。

   《红楼梦》中的人物年龄大多没说清楚，且多有互相矛盾处。但从宝玉第一次梦遗的生理情况来看，当时的宝玉应在十三四岁左右，袭人大宝玉两岁，也就是十五六岁。这样年龄的男女，在古代别说有鱼水之欢不足为奇，就是生儿育女也是常事。本来不足为奇的事，却让曹雪芹借此表现了“儿女之事”的婉约。“是那里流出来的那些脏东西”出自少女袭人之口，真有一种原初的自然之美，此美难以言表，最好意会。

    这几个字让袭人说出来，让人觉不出有半点不堪龌龊，倘若出自潘金莲、潘巧云之口，可能一下就变味了。但是在欲望世界沉迷过深的二潘是说不出这样话的，这样的话只能出自纯然的少女之口。袭人一个轻轻地“含羞”相问，使“儿女之事”多了几分青春妩媚之姿，无须多说，却将“儿女情态”说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