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语先飞红的脸

常朔

    刘姥姥初来荣府见凤姐，起先不好意思开口求资助，只说“不过是来瞧瞧姑太太、姑奶奶，也是亲戚们的情分”这样的客套话，周瑞家的赶忙“递眼色”，经验丰富的刘姥姥自是会意。刘姥姥还没有说话，脸就先红了，很多版本都是“未语先飞红的脸”。

    我们大多有向人借钱的经历，能体会其中的滋味。怕被人拒绝，又怕别人为难，往往顾虑重重，先是兜圈子，顾左右而言它，频频试探，才鼓起勇气开口借钱。世上“借钱”二字最难说！特别是刘姥姥处在等级异常森严的社会，像她这样处在社会最底层的“积年老寡妇”，来到这百年望族的侯门，冒然乞求凤姐“舍米舍钱”，可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刘姥姥只得硬着头皮“忍耻”说了。”忍耻”两个字前面是“未语先飞红的脸”，有递进关系，可见，这区区几个字，将刘姥姥当时的窘态说尽了。

    脂砚斋在评《石头记》时，用情至极，常常为了一个看似极细微的小事而“一大哭”。“未语先飞红的脸”，这看似轻巧，实则刺心的几个字，是不是也能让脂砚斋为刘姥姥“一大哭”，哭天下善良穷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