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故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是后主为人君所短处,亦即为词人所长处。
——王国维《人间词话》
李后主的词,非细品慢尝不可。必要将所有世俗的思虑都抛在一边,你才有可能与李后主心领神会,与他同悲戚。“不失其赤子之心”,王国维说的极是,词人当永远不能失去饱满忧患的诗心,只有常怀赤子之心,才能用一种诗意的眼光去关照和审视生活。不然,一切都形同槁木。
作为专政制度下的皇帝,是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赤子情怀的。龌龊的政治权谋与澄澈的赤子之心似乎永远水火难融,李后主逃避了一个皇帝的“义务”,将自己坠入自己的国度,这个国度其实就是他的心灵。他没有兴复唐室的宏远抱负,雄略之君的冠冕他或许弃之如敝屣。于是就开始了心灵的自我沉浸,多少个月夜沉思无言“独上西楼”,梧桐寂寞于深园,寂寞于清秋,李后主的心寂寞于清秋深园的西楼上……这就是赤子之心,总是温热而又寂寞。
想起了清朝的乾隆皇帝,他一生作了四万多首诗,并深以为豪,曾对众臣说,朕的诗比整个唐朝的诗都多,在和坤的附和中,老皇帝龙颜大悦了。可是你看看他老人家的诗,只是有了韵讲了平仄的句子罢了,其余的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老人家可以说是一个不错的皇帝,但是却与诗人的神圣桂冠无缘了。诗词妙绝的李后主,沦为了阶下囚;风光无限的乾隆帝,一生却作不出一首好诗。是不是真是造化弄人,两者不可得兼,这也许是整个人生的悲凉与无奈,任你是谁,也无法逃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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