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老村的痴人
―-读老村《痴人说梦》
 
 
这么热的天气,跑了几趟书店,竟然没有淘到一本满意的书,很懊丧。
不是没有可读之书,而是没有让我欢喜的书。
这天来洛阳办事,有暇,不自主又逛到书店。有上几次教训,不再一一翻检,直对老板问:哪些是买者不多的新书?老板眼睛睁大,很诧异的神情,旋又有喜色流露,颠颠跑过去,拿过来五六种书来。我斜视一下,就一下,哈,马上抓起这本装桢素雅的《痴人说梦》,很大款地喝道:就这本。
回来才注意到是老村这家伙的新书!
是夜,一人在家。盥洗毕,沏了茶,点上烟,侧卧在榻,握卷在手,一气阅完。其间,有会心之笑,有同感之泣,有思而既明之畅与思而不得之茫;其时,东方既白,喧闹声起。看表,凌晨五点矣!
对于老村的注意,是他的《骚土》。这是一本因书商的刻意包装和删除而恶了老村名声的好书奇书。书中篇幅不少的关涉性的文字,既是大量部分庸众的关切点,又是不少论者误解作者的遮蔽层。但,到底老村是何样的心态、怎样的初衷、如何的立意,以及老村的心路历程、人生坎坷,实在需要有一个真是的解读和破译。没有机缘相识拜访,就常到他的博客《半亩斋》看看。仍然有不得心象之撼。终于,有了《生命的影子》,又有了《痴人说梦》,算是在老村的院子、厅堂转了一回,倾听了他真正痴人的梦呓。
老村苦人矣!人在风尘,苦有几重?我以为有三:一曰身累,若牛马劳作而不若牛马有草料保证;一曰情伤,承担自身与家人生存之责而不能,荷负天下可悲悯人苦难之任而无告;一曰心重,有志已立,有行在目,偏举世滔滔,皆曰可杀。这三者,老村都占了,且占得多。焉能不苦?
老村痴人也!一乡野布衣,偶然官封尉衔,又跻身电视编导,都是身份与名利俱备之位。偏偏听到神秘召唤,弃薪卸职,要做纯粹的狗屁不值的什么文人。以致闹得有断炊之恐,有白眼之辱,竟不怨不悔不弃不辍,孜孜以求,矻矻而为,历十几载而终有成,得公认,非痴人,焉能做得?
老村高人也!高人当何如?必有超世之绝异处。老村之高,首在回溯文学源流,勘察来龙去脉,更遍访异域文学盛景,比较高下异同,自辟蹊径;还在不被大旗镇住,不被喧嚣吓住,不被撩乱迷住,认准黄土地,情系小草民,甘做老村人!
老村真人也!文学的事情,玄虚的很,那是在虚拟的世界,活生生造出一个让人迷醉的真实。有人使的是魔术手法,靠技巧;有人使的是注水套路,靠蒙骗;有人使的是吹鼓手手段,靠阿谀。老村呢,就一条笨手艺一个死心眼——本真。文学的事情,又硬实的很,没有让人感动让人哭笑的力量,没人买账,即是一时买了,也最终会弃若敝屣。老村呢,还是依仗本真。就这点简单的本真,却足够他受用不尽,且为无数读者喜爱了。老村的真,不仅融注于他的小说世界,更流泻在象《痴人说梦》这样的日记体自白中。我注意到,书中,早过不惑之年的老村,常常有梦,常常有哭,哭则必泪水滚滚。我曾经说过,在今天,能够为他人而常常落泪的男人,我喜欢。这是一种已经稀缺的生命状态呵!
当然,我不是说老村已经是今天国中唯一和最好的写者。(他不喜欢被称作家)。他的高度应该在来日。但是,就已有的业绩,已经让我赞赏且喜欢不止了。
于是,我忍不住想到,文学之于国人,在当下,似乎有些边缘化的冷落,但以大历史的眼光看,我们终究离不开她稀有元素的营养;我又想,文学之于作家,如果背对这个其实都是农人或农人后裔的草根阶层,真的会有大出息?我更想,文学之于读者,最紧要和最恒久的,是不是那种对人、特别是对苦寒羸弱者的挚爱至情,不管是以歌的悠扬、骂的淋漓还是美的逞示、丑的揭破?
附记:老村的相貌,可称古奇,又可谓憨诚。有人又说有核桃之美。那实在被老村骗了呵,他狡猾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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