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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为某刊整理旧作《残简》(节选)

(2008-05-25 11:58: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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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诗

分类: 短诗

《残简》

 

<<残简(1)>>
  
疯人院的窗台上种菊花。
有鸟雀剜去双目,啁啾着,向前飞出一段。
我知道她的短裤中,有令人生畏的子宫,
生硬的肝胆一年长高一寸。不论你是不是
新来的院长,不论你乘坐闷罐车还是敞蓬的卡车
请你推开窗户看她
看旧公路上滚动喜悦的头颅
顺手揪下一颗,嘴上叼着钥匙,向前飞出一段。
  
<<残简(2)>>
  
抓向虚空,那儿有礁石。
抓向那一排旧形体,持续地享用着它。
沥青中鼓动着飞散的燕子。
不过是一些垮掉的角色,鼻翼翕动却
什么也不说,他们攥紧了铁器
路灯下噼啪的雨点让他们闪光。
醒来时,抓向越陷越深的“病根”一词
  
2005年10月改旧作
  
<<残简(3)>>
  
秋天的斩首行动开始了:
一群无头的人提灯过江,穿过乱石堆砌的堤岸。
无头的岂止农民?官吏也一样
他们掀翻了案牍,干血般的印玺滚出袖口。
工人在输电铁架上登高,越来越高,到云中就不见了。
初冬时他们会回来,带着新长出的头颅,和
大把无法确认的碎骨头。围拢在嗞嗞蒸腾的铁炉旁
搓着双手,说的全是顺从和屈服的话语
  
2005年10月改旧作
  
<<残简(4)>>
  
山中,松树以结瘤对抗着虚无。
一群人在谷底喊叫,他们要等到
回声传来,才会死去――――
  
<<残简(5)>>
  
鸟鸣夹着她喉中的稀有金属,滑向
我的桌面。失眠中,我赖以活下去的紫檀窗户。
有时它木质的厌倦,会吸走一部分声音:
儿子在隔壁均匀有力的鼻息。我知道,我的
旧癖再也无法根治了。不管是浓缩成丸的
舶来药品,还是漫长煎熬形成的中药汤汁。
假如,这紫檀和我以同一速度老去,它
烂掉的时刻正有我的棺木接替得上:
这冷酷的节拍,是否也印证了一个中年男人
钻研入微的判断力?这一天就要来了吧。
把自我移栽进别的事物,空留出这副躯壳
供别人付之一炬,供那些以墨水爱过的妇人
在回忆中一哭。这些,都不过是虚妄的碎片
是清晨第一声鸟鸣,在心脏生成,从耳
从眼,从笔,从小路,从枝头流出之时。
  
2005年10月

 

<<残简(9)>>
  
秋天的琥珀滴向根部。
石缝里,有碎木屑,和蚂蚁虚幻的笑脸。
鸟雀在枝头,吐着又稠又亮的柏油。
有时,蛰伏在景物中的度量衡会丢失。
再过两天,就三十八岁了。
经历饥馑的耳力
听见婴儿的啼哭,与物种死去的声音
含糊地混在了一起。
旧电线中传来问候,含着苍老,和山峦的苦味。
  
2005年10月

 

<<残简(10)>>
  
甲以一条脚立于乙的表面。
秋风中的孩子追逐,他们知道
甲是鹭鸶,乙是快要结冰的河水。
穿烟而过的麒麟
给田野披上适度衰亡。
你是一片,两片落叶压住的小路
我是小路旁不能自抑的墓碑。
  
2005年11月

 

<<残简(12)>>
  
下午,遥远的电话来自群岛,某个有鲨鱼
和鹈鹕环绕的国度。显然,她的亢奋没保持好节奏
夹着印第安土语的调子,时断时续。
在发抖的微电流中我建议她,去死吧,
死在你哺乳期的母语里,死在你一撇一捺的
卷舌音上。“哦这个”!这个丧失了戒心的下午,
隔着太平洋和无比迟缓的江淮丘陵,
她说她订婚了。跟一个一百八十磅的土著,
“哦订婚了”。无非是订婚了,我猜她的亢奋
有着伪装的色彩。而伪装对女人,到底是资源
还是舍不掉的特权?就像小时候,在深夜的田野
她总要把全村唯一的手电筒,攥在自已的手里。
她也问起合肥,而我已倦于作答。我在时光中
练成的遁世术,已远非她所能理解―――
哦此刻,稀有的一刻,我小学的女同学订婚了。
我该说些什么呢?下午三点钟,我猜她的腰
有些酸了,玻璃窗外的鲨鱼正游回深海
而搅动咖啡的手指,隔着海,正陷于麻木
  
2005年11月
  
  
<<残简(14)>>
  
三点钟,鲨群看见一个年老的瞎子
裸着心脏,慢慢地,穿过它们。
瞎子觉得脊梁骨,有点烫,有点发麻。
从庭院到小邮局的路
一天比一天短了。对年轻时踩过
现在却失踪的台阶,他保持着说不出的敬意。
三点十分,他准时把鲨群寄往乡下,
在锤子敲碎,邮递员的绿漆形成之前。
  

 

<<残简(15)>>
  
这些年我不停地搬迁,从旧地址中爬出的
钥匙喘息着
它们有无用的胳膊,有无用的嘴唇。
它们有烂不掉的无用,在生活的难以下咽之间
  

<<残简(16)>>
  
一只怀孕的巨蝇在我案头,飞起来,又落下
再飞起时总是有点困难。
她多么像我的母亲在1967年,视力很差
对我多次逼过去的剪刀茫然不觉。
她又那么无知,总是把王阳明
读成了王船山,把斑鸠当成了灰杜鹃
  
2005年11月
  
<<残简(17)>>
  
刚在小寺中烧过香的
男人,打开盒子
把带血的绳子拽直了,又放进盒子里。
摩托车远在云端,正突破绝望的音障。
是紫蓬山的秋末了
鸟鸣东一声,西一声
两年后将吞金自杀的女店主
此刻蹲在寺外,正用肥皂洗脸
  
2005年11月25日
  

<<残简(18)>>
  
被切割成整整齐齐的
盒中,度劫的老虎和消防队员
磕着瓜子,漫不经心
在他们看来,杨柳是庸俗的,也是忧患的
木刻的悲喜剧不舍昼夜――――
倘若堤岸失火,盒子里换成了虚无的
皇帝,芍药花开,局面就大不相同
  
<<残简(19)>>
  
风习是流行的凶器
还有笔墨,诅咒,药片,所有做过的
和不确定到来的一切
都是我献给你的礼物。
从侧面看,你湿漉漉的风光,是孤立的。
三十楼,白内障中的眺望证实了
窗外的加速度,窗外的巨型山水。
整个下午,燃着龙涎香。你抿着嘴
下腭更加突出。而铜壶煮沸,象征着适时的遗忘
  
2005月11月27日
  
<<残简(20)>>
  
上半夜,明月扑窗,嗓子哑了
听课的人在坟墓中抬头
须弥山巴嗒巴嗒地,正
穿过凹陷的针孔。
钟表上绷直的脚步
有着从未挪动的纯洁。
下半夜,双腿锯去,我缩回窗内的身子所剩无几
  
<<残简(21)>>
  
请在冥王星为我摆放
一张椅子。我要对忙于脱毒的
蝎子说,晚安孩子们。
我将教会你们雕龙,
一种在云层穿梭却
从未被正确理解的怪物。
我将教会你们烤红薯,
获得永不会被替代的
香气。作为年近四十的殉道者,请允许我是
献身的,和脱离了事物真相的。

 

<<残简(22)>>
  
长安剧院前的乌鸦,有时也飞到
公主坟和玉渊潭。更远处,橘黄的

工人们立在梯子上,
把冻僵的老榆树反复地修剪。
积雪中移动的街角,裹起去留之间的
旅客,在车站广场上集体跺着脚,
等待一场浩大黑暗的降临。
一如那些难以消失的事物,你的喋喋不休
和我持久的不言不语
都仿佛另有深意。当夹道的灯火亮起
所有的人都将发现,京畿衙门的枝头
总是站着乌鸦,而穷人的院子
住着发抖的喜鹊。如果剪刀停了
它们难免一起转过身来
迎风露出心脏,和心脏内耀眼的红色补丁
  
2005年12月8日
  
<<残简(23)>>
  
秋千挂进人间,湿漉漉的
她满足于它的摇动。
晚风中,她有七岁,和一脸的雀斑
她有危险,和彼此欢呼的树顶。
而我们这批,镣铐中的父亲,在落日楼头酗酒
从栏杆上,
看七、八里外的纸上种着柳树,
运煤的驳船,
插着红旗和泪水。
是谁说过,这些景象全部得自遗传
河山翠绿,像个废品。
喝着,喝着,
就有人哭了,有人被砍了头。
而她从高高的树冠荡下时,也已经很老了
  
2005年12月10日改旧作
  
<<残简(24)>>
  
大啖红油和羊肝,牙齿
在假话中闪现微光
有点白,类似野狐禅
而剜去肝儿的羊,趴在山坡上
默默地饮冰雪
她刚哭过,于病榻上捉笔
想起牡丹又画下牡丹
  
2005年12月21日改旧作
  
<<残简(25)>>
  

狗全身充满灯盏,在杂货铺里
在郊外
牛屎也是灯盏,声色混于一体的灯盏。
那么多人在跑动,那么深的怀念
他说“在”,是病态的求证。
有人绊倒
衰老泄了一地
  
<<残简(26)>>
  

夜里风大,群山一齐摇摆。
星宿点点,越来越难。
  
  
2005年12月
  
<<残简(27)>>
  
用瓜果作幌子
我去拆解她。先拆头
后拆脚
不贞节的肢体塞满了庭院。
她金灿籼的,张着小嘴,等我喂药。
她是婚姻中的空瓶子,等着我注入
砒霜;她是遍体刺葵花的旧王妃
爱着驾崩的老皇帝。
是啊,我也爱她,
我爱她假惺惺的样子,和嘴角淌出的蛋黄。
  
2005年12月改旧作
  
<<残简(28)>>
  
在湖畔我喊着松柏
松柏说“在”,
我喊着鼬鼠,鼬鼠说“在”。
到底是什么,在躯壳内外呼应着呢?
像拱宸街头的两个瞎子,弃去竹杖
默默地搂在了一起。
那些重现的,未必获重生
那些虚置的,却必将连遭虚掷
  
2005年12月改旧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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