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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3
猫猫
男人的生活是随意的，想起来了给我吃火腿，想不起来就饿我2顿。在女人走了以后的一周时间里，男人夜夜伴酒，后来把地铺也收了起来，自己睡在单人的弹簧床上，我只能睡在地上，还好是夏末，天气仍然很温暖。柜子里的陈设很简单，堆满了邮局的电话单子，每天增加，不久就厚厚的一沓。
我偶尔还是会在所谓的电炉子上厕所，男人居然不打我；确切说，除了给我吃的和一周一次的洗澡，我几乎以为我是透明猫了。晒太阳的时候我特意留意了一下，我还是有影子的。
大约2周后的下午，我正在打盹，梦见我的生物钟终于被男人彻底毁坏，肠胃由于饮食的不规律也落下了毛病；我贴着地面的耳朵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我在梦里见到女人几次了，扑过去总是空，这次懒得动。
门铃大作，我惺忪的抬头睁眼，男人趿拉着鞋出去开门，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十有八九他也是从梦中醒来。
门打开，一个提着包的女人站在门外，我只瞄了一眼就冲了上去，女人的包扔在地上，一把抱住男人：“我回来了！”
男人兀自懵懂，我已经大叫上了，我没想到她还会回来，我的眼睛湿润。
男人抱住女人，紧紧的，两个人的眼泪滴落到对方的衣服上，没人说话，只有我在大叫。
女人终于肯低头看看我，她蹲下来抱起我，用下巴摩挲着我的头，念着：“朱朱，我好想你。”
男人说：“你知道吗？你走的那天，朱朱嗓子都叫哑了，没吃东西。”
两个人走进卧室，男人关上门：“你的学怎么办？”
女人很用力的摇摇头：“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不能没有你。”
男人本来已经坐下，忽然又站起来：“那怎么行？你必须回去。”
女人抬着头望着他，夺眶的眼泪滴到我头上：“你不是说，我想回来就回来吗？你不要我了？”
男人看着女人，叹了口气：“唉——你要来，我当然高兴了，你就留在我身边吧，我养着你。”
女人破涕而笑：“我爱你！”
“我也爱你！”
两个交缠的影子辉映着外面的夕阳。
生活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不，比以往更加甜蜜。早晨两个人会出去买大油条，打一锅豆浆回来；下午两个人会去菜场买鲜鱼，女人从超市买来玩具放在地上，用手拨拉着逗我玩。睡觉的时候，我趁他们睡着了，就会跑到枕头上睡，起夜的人不论是哪个，我也一样跟去陪同。
不过，我没再在电炉子上厕所，因为我担心男人会算旧帐。
男人的姐姐来了，看到女人，不由分说的要求男人把女人送回去，男人跟姐姐争论着，女人在阳台，我也在阳台，女人用手抓我的脖子，我舒服的伸展身体，我看到女人噙着的眼泪。
姐姐走的时候，把房契拿走了。
男人和女人，收拾行囊，准备搬家。
男人问：“朱朱怎么办？”
女人坚定的说：“当然是带过去。”
于是我被装在了背包里，随着颠簸不明就里。等到我出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在街上站着，一个小卖店的老板轻轻把我抱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女人走过来，身后跟着男人：“不好意思，那是我们的猫。”
“啊！是你们的猫呀！我看他很可爱。诺，给你们。”老板依依不舍。
那天夜里，在一个网吧度过，一堆电脑屏幕，男人和女人把耳机挂在脖子上打电脑，为的是我叫他们能及时听见，因为我从来不大声叫，除了女人消失的那天。
白天，我过江到了浦东，房子比以前的小了很多，没有卫生间。
浦东的人把去浦西称为“去上海”，感觉浦东就不是上海似的。
房东老太太养了一只白猫，女的，很大的个头，我一去就跟她沟通了一下，她是只骄傲的猫，很少跟我交流。
日子过得很快，男人始终没有找到理想的工作，女人愁容渐显，然而不是上海人的她更难找工作。男人和女人的日子越来越拮据。我已经一个礼拜没有吃鲜鱼了，我白天跟别猫玩儿的时候，一个手上鱼味很重的人抱起我，原来他是养鱼的，我就跟他走了。天黑了以后，我听到外面的黄猫和黑猫学我的叫声，我没吭声。夜里12点左右，女人在房门外面呼唤朱朱，我昧着良心没应声，继续睡觉。女人的声音消失了。
第二天中午，房东老太太进门跟卖鱼人寒暄，原来新主人也是老太太的房客，老太太把我抱了起来，送回了男人和女人那里。
过了两天我知道，是房东家的大白猫，伙同黄猫黑猫，三只猫出卖我，哼，一定是嫉妒我跟了个卖鱼的。
我只是奇怪，好端端的女人，为什么会明白猫们的意思，而在房门外呼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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