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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朱》4（完）
猫猫
天气一天天的变冷，外面平房的小屋，燃烧着小的煤炉，炉灰装在塑料盆中，成了我的新厕所。
我的自由也越来越少了，男人女人很少出门去，并且门窗锁得很严，我即使再闻到鱼味，恐怕也只能咽口水了。
男人和女人，开始大声说话了，我想，这是争吵。男人在女人身边，也开始喝酒了，像女人离开的那两个礼拜一样。女人吵着吵着，会冲出家门，过几个小时，男人会出去，再过几个小时，男人和女人一起回来，我的耳根子很难得到清净。
男人出门去寻觅饭碗的时候，女人就会轻柔的抱起我，眼睛红红的跟我聊天，说着我越来越听不懂的话，她很少陪我玩儿了，我的玩具都没有从浦西带过来，房间是那么小，又不能出门去逛街，我的脾气随着天气变硬了。
那天我急了，我只是从炉灰盆中出来跳上床而已，他们就开始骂我把床踩脏了，而最令我难以接受的是，男人说：“猫就是贱！”
女人接口：“你在骂谁？”
男人答道：“你说呢？你是不是想吵架？”
贫贱夫妻百事哀，我根本呆不下去了，我挠着门要出去，女人冲过来抱起我：“连你也不要我了？”眼泪扑拉拉的往下掉。
男人闷声道：“你对朱朱都比对我好！”
女人怒道：“你跟一只猫吃什么醋？”
于是我就被扔到了地上，嘿，摔到我了。
男人转过来又袒护我：“你干吗拿朱朱撒气？”
女人：“那又怎么样？他不过是一只猫！”
这句冲口而出的话令我认识到，我的地位已经从同居伙伴变作了一个宠物，一个玩物而已。
男人声音古怪的问：“你是不是说，我们随时可以杀了他？”
女人坐了下去，在床边，紧咬着下唇。
男人追问：“是不是啊？”
女人松开布满齿痕的嘴唇：“是。”
男人点头：“好。”
他弯腰拿出我洗澡用的盆，在水池里接水，哗哗的水声充斥着小小的房间。
我站在地板中央，无所适从。
男人关上水龙头，走到床边，拿起我洗澡用的枕巾，回来的时候抓起我，走到水池边，把我突然的浸在冰凉的水里，把枕巾盖在我身上按着我。
霎时间我的皮肤激灵，我牙关紧咬，感觉水从鼻孔和嘴里面渗进来。
我不甘心，我拼命的张大眼睛，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的呼吸被液体取代。
我头上的枕巾漂了开来，我透过水面的折射看到男人模糊的脸，女人，我根本看不到。
我扭动着挣扎着，张开嘴叫着，水趁机侵入我的喉咙。
水的冰冷使我开始抽筋。
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我在想什么？
浑身脏兮兮的在小店门口的树根旁觅食；
搬家的时候把我抱起来兴冲冲的老板；
手上永远沾着鱼腥味的卖鱼者；
男人和女人交缠的身影。
我若知道后来变成这样，我宁愿不要被他们收养。
我失去了知觉，永远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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