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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天雪地
吃鱼
如同见到了极地的银色皮毛的狐,由于感到寒冷而一阵瑟缩。路边的小贩叫卖着久保甜桃,刚刚下班的居民们穿行在菜市场,挑剔的砍着菜的价钱。
我在久保甜桃这端,远远的就见到了笔直的牛羊肉的那端的白色身影,如同极地的银色皮毛的狐……
推开办公室门的刹那,眼前晃动着白色的身影,助理风一样的冲过来,向我介绍新的同事,我没记住他的名字,只觉得好像见到了极地的银色皮毛的狐,于是他就有了一个别号——银狐,这个只有我晓得的别号。
对于他的样貌身材,职位履历,工作娱乐,我一概没记住,我只记得他总是白色的身影,像是每天都在印证我擅自主张的别号一样。
我还知道我每天顶着星星走出写字楼的时候,多数是跟他搭着同一部电梯。
然后出了楼,也许我们会走进同一家咖啡厅,或一起去吃消夜。他在喝咖啡或吃饭的时候是笑还是酷,是斯文还是狼吞虎咽,我也不记得,只记得他是一袭白色的穿着。
过了两个月,我们一起走出写字楼的时候,会分两个方向,他总是搂住楼外等待着的那个女孩,一起去附近的咖啡厅或者饭馆,我就会转身回到写字楼,搭电梯到地下3层的车库,独自寻找一家离我上班的地方很远的酒吧,在那里对着昏暗的镜子看自己慢慢衰老。
偶尔也会跟白色身影的银狐一起泡在咖啡厅,他说了什么笑过什么我全都记不住,只知道他仍旧是白色的衣衫,我的眼睛已经被晃得有点犯困。
他给我记忆总是那么不完整,我什么也记不清楚,想起他来的时候总是眼前一片极地的雪的颜色,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我忽然想放自己个假,于是申请书递了上去,我得到了短暂的休假。
我解恨般的把手机跟PDA跟信用卡捆在一起扔到茶几下,收拾了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行囊,出了门,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其实我也不认识那个地方,去体验休闲生活的快慰。
经过了几天我也不记得,反正我是呆得已经有点腻了,想来也应该超过了申请的假期,所以极不情愿的回了城市,回了家。
撅着屁股从茶几下面掏出捆绑在一起的我的命根子,重新充电,重新开机,准备明天的上班,莫名其妙的收到一条信息:祝休假愉快。
邮箱里也有这么一条主题的信。
我仔细的看了看号码和邮箱地址,的确想不起来是谁,于是拨了过去,对方一接听,我就听出了声音,原来是银狐。我很好奇的问他为什么给我发信息和邮件,他说,这是常识吧,毕竟同事一场。
我说我每三个月都会消失一下,同事习惯了,说着打开其他的新邮件,习惯性的看到被我拖了的工作,电话里跟他说我今天有很多工作,以后再联络吧。我随手挂了电话,今天又要开夜车了,休闲总是要付出一定代价的。
第二天早上冰镇了自己的黑眼圈,才走进办公室,助理把文件用清洁车推进办公室,我正在叹气,却发现那小车上的一束花。
谁送来的?我问,随手拿起来寻找卡片。助理说了个名字,我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是那个银狐,我实在记不住他的名字。
这叫什么花?我又问,随手插在窗台的花瓶中。助理回答说叫百合,反正是白色的,就如同他一向的颜色,我也就没再问。
后来的几天,我始终在赶工作,赶到没时间出去吃饭或者喝咖啡。整整一个礼拜后,我才问助理,你是不是有了什么养花的技巧,这束……这束……
百合!助理好心的提醒。
哦对,这束百合好像开了很久。
助理说,不是开了很久,而是每天早晨你没到的时候,我就把她换了新的一束,他每天都送来新的一束。
谁?我问。
她说了一个名字,我又反应了半天才明白是银狐。
于是我向助理要了银狐的内线号码,给他打过去,约晚上一起吃个饭。
银狐似乎有点不对劲,吃饭的时候我想。于是仔细端详了他半天,他是胖了瘦了我可不知道,因为以前就不记得,只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寻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他没有用极地的雪的颜色晃我的眼睛,于是我就不习惯了,他穿了一身黑色或是很深的蓝色的西服。
你女朋友好么?我问道。
他抬起头看看我,想了想,回答说,还好。
你快结婚了?我又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他说。
因为你不穿白色了。我直截了当的说。
恩,他说,快结婚了。
恭喜你。我说。
谢谢。他说。
于是对于银狐的记忆,除了他的白色之外,就只有这些了。
我忘记了我是什么时候离开那家公司的,也忘记了是不是参加了他的婚礼,反正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我站在久保甜桃的这端,远远眺望着笔直的那端的白色身影,我仍旧想不起来他的真正名字。
我转过身离开,小贩在身后叫喊:哎,这位大姐,称好了的桃子还要吗?
哦,要的,多少钱?我忙回过来。
十四块。小贩仍旧自说自话的道,给你少算了二两呢……
我塞给他十五块,看到银狐的身影已经往这边走过来,就对小贩说,别找了。提起桃子飞也似的转身,走出菜市场,钻进车子。
一路把空调关掉,仍旧不停的瑟缩,仿佛刚刚从极地回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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