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发现

（1）你是一头大老鼠

“安尼斯，你是一头大老鼠。”

“大老鼠？”安迪很是惶然。

“没错，是大老鼠。”老弗里茨的声音坚定而执着，再次表明着他对安迪的观感而不容置疑。

这是安迪终于成功的说服詹妮，偕她同重返杜布兰原野的前一天，他对于这一次行动充满了信心，确信詹妮最终会答应回到他的身边。为什么不呢？他是那么的爱着詹妮，而詹妮也同样的的爱着他，她亲手为他调制的蛋奶酒的香味还缭绕在他的舌齿之间，这更加坚定了他这种信念。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临行之前他打电话给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的老弗里茨。他心里有着一种惶惑，为什么老弗里茨不向他道歉并召他回去？没有他，没有安迪，没有了蓝衣小丑，也就没有了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这是毫无疑问的事情。

当然他无意在电话中作这一表露，即使是老弗里茨请他回去，这也已经不再有任何可能了，修复他与詹妮的关系是安迪此生所面临的最为重要的事情，他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但是老弗里茨却劈头给了他这样一句话：

“安尼斯，你是一头大老鼠！”

“大卫，你是说迪斯尼？”安迪有些把握不准：“埃里克马戏团在几年前尝试过与他们合作，但是相信我，大卫，那不是一个好主意，孩子们喜欢的是小丑，每一个来到马戏团的人，他们需要的也是这个。”

但是老弗里茨的话平静而沉稳，却又是那么的难以理解：

“从一开始，那些生活在阴暗之处的老鼠们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你还记得斯蒂夫和朱丽娅吗？那一次我们在曼塔多拉的时候，他们夫妻两个出场为观众表演空中飞人，那是斯蒂夫马戏表演一生所能达到的最高顶峰，他飞出了足足二十分尺，撞到了马戏团的帐篷上反弹了出来并跌进了观众席，砸伤了一位远道来自于加利福尼亚的老妇人，害得普里西斯维诺赔了一大笔的医药费，还有无穷无尽的诉讼与法律问题，那些该死的律师，有些问题至今仍然未能解决。而斯蒂夫，或者是朱丽娅，他们这一生的空中飞人表演再也不可能达到那次的高度了，除非，老鼠肯于再一次的帮助他们。”

老弗里茨的话，带着一种浓烈的朗姆酒气息，安迪怀疑他是否喝多了，或者是他的脑子出现了什么问题呢，谁知道呢，飞速发展中的医学真不是一件好事，它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我们从未听说过的各种疾病。

“一点没错，就是那些大老鼠！”老弗里茨的声音低沉下来，仿佛暗夜中的哲人正在沉思：“就是那种肮脏、丑陋的小东西，它们几乎无处不在，用它们的尖牙咬碎所有它们能够找得到的东西。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的帐篷、绳索、斯蒂夫夫妇的表演道具，还有丹尼尔的那头狮子，那可怜的家伙，它那粗壮的尾巴沦为了几只大老鼠丰盛的晚餐。”

 “后来我们用陶土罐装上稻米，然后放在角落里，到了晚上，老鼠们就会窜进罐子里，拼命的大吃起来，加入到这个丰盛的聚餐中来的老鼠们数量越来越多，而罐子中的米也越来越少，老鼠们离罐子口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我想它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可是它们无法说服自己跳出罐子。在有些情况下，让我们放弃已经付出的一切而改变自己，实在是太难了，所以我们每个人也都象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里的老鼠们一样，最终让自己深陷于习惯的思想之中无法自拨，永远永远的丧失了此后的机会。”

老弗里茨终于说完他的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安尼斯，我想你能够听得懂我的话。”

“没错，是这样。”在这样回答的时候，安迪想起了那个在银行中有一亿美元存款的老托马斯。

“你确信？”老弗里茨追问道。

“我想我还需要再想一想。”安迪擦了擦头上的冷汗。

“没错，你是应该好好的想一想，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好好的想一想。”老弗里茨继续说道：“面对生活，或者是面对爱情，我们每个人都象是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的大老鼠，我们是如此的迷恋旧有的习惯和思维，固执的拒绝改变，慢慢的，悄然变化之中的现实在我们周围形成了一道障碍，这道障碍越来越高，将我们与世界隔绝开来。每一个人都想跨越这道障碍，但是旧有的习惯却牢牢的拖住了我们的腿，让我们一次又一次的拖延着不肯行动，直到有一天，我们发现自己已经失去了跳出障碍的能力，那时候我们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你是这样吗？安尼斯？”老弗里茨最后悄声问道。

“你是那头跳入米罐中的大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