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寻找

（1）小丑的沉思

从圣丁诺到法里兰克，火车要穿越一片桔黄色的沙漠地带。

雪白而细腻的尘砂顺着铁路铺展开来，漫延到地平线的尽头，颜色转为绚丽的桔黄，一望无际，弥天漫野。远处的沙场有几头骆驼在悠然漫步，带给人一种强烈的异域风情，仿佛游牧于沙漠之中的贝都因人已经将他们的生活方式带到这里，就连火车上都坐着几个头上蒙着白色头罩的年轻女人。

安迪坐在他的座位上，心情象沙漠中的骆驼一样的平静而悠然。

虽然他谢绝了老拉尔森的热情邀请，但是，这件事却让他恢复了信心。安迪，那个穿蓝衣服的小丑，他仍然是不可替代的，孩子们喜欢他，观众们喜欢他，老拉尔森虽然未必喜欢他，但是老拉尔森喜欢钱。

这就够了。安迪的价值仍然存在，或许，还在继续升值之中，无论老弗里茨出于什么理由抛弃了他，都是一种不智的行为。

也就是说，安迪只剩下最后一件事情需要处理了。

他一生中最为重要的事情！

詹妮！！！

越来越真切的，安迪的眼前浮现出詹妮的形象，那双于淡静之中若有所期待的眼神让他惶然。他是一个小丑，他的职业是表演，洞悉观众的期待并满足他们的需求，是他一直在做的事情。他总是能够一眼就判断出观众们所需要的是什么，是一个笑话？一个鬼脸？是一连串让人眼花缭乱的空翻跟头？还是一个小小的扑克牌魔术？满足观众的需求你必须要做到一点，那就是在他们的需求产生之初就立即行动，当他们意识到自己需要什么的时候，他们已经得到了。

这就是安迪成功的秘密。

他能够成为普里西斯维诺马戏团的明星小丑，正是因为他具有这种非凡的表演天才，所以他是安迪，而别人不是。

正是出于这样一个原因，他从未想到过自己或许没有理解詹妮，没有理解爱情。她那双于淡静中若有所期待的眼神中所表达的到底是什么，他真的从未考虑过。

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是了解詹妮的，知道她所需要的是什么，所以他从不吝啬在爱情上的支出与消费，总是送她价值最昂贵的礼物。他曾经送过她一束用金丝线装饰得极尽精美的玫瑰花，但是詹妮只是说了声谢谢，然后她小心翼翼的将缠在花茎上的丝线解除，插在一只细长颈的中国花瓶里，和那束野生的浅蓝色小花并排放在一起。

那是他送的花，最昂贵的西斯品种。由远在佛罗伦萨的花匠精心的栽培并选择，孕育了充足的阳光与露珠，并通过泛美航空公司空运到美国，而他则是花费了一周的薪水，打电话通知联邦快递公司将花送到詹妮的门前。

除了用这种方式，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能有什么更能证明詹妮在他心中的重量与价值。

很显然，在一些事情上，他们双方有着不同的价值判断标准。

但是他一直没有注意到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