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

 

 

1、

我若停止，唯有一死。说话时

她的目光穿过手心接住的雨水，不知去往哪里

很久以后我才想起

清明节的那天，我在雨中遇见了自己

 

雨停了

比起它的轻声细语

大地的叹息能举起一座山，填平一片海

希望和绝望像日升月落一样精准地交替在我的

眼睛里——我若停止。

 

2、

那些泪

就不必流了吧

一旦成河

眼睛必将成为河水枯竭的罪人

都闭上吧

接受雨

用你的肌肤

逃离遮挡而躲进雨里的人是聪明的

泪水用之不歇

面具取之不尽

灵魂高枕无忧

你看人们悲伤起来多么像无法自拔的悲伤

噢，只要你想

 

3、

彩色面具在脸上使用多年

早已被我厌倦

像人们中的大多数

我制造了一场忘记带雨伞的悲剧

去接受雨的洗礼

这场前所未有的暴雨可以将这张面具

彻底地冲洗干净一点

好在脸上换个新鲜的玩意儿

“现在流行什么呢？”我像落汤鸡一样

在雨中做着严肃的思考

雨水很利索

把我的脸都洗干净了

还继续往里洗

我毫无所觉

显示出一幅与这场雨极为相称的落魄的模样

和一张真实的脸

——它的寿命本应是短暂的

在前方地铁里避雨的那个孩子

突然打伞冲进雨里，来到漫步的我的身旁

为我挡雨

用她小小的，伞的一半

 

2014.4.8

 

4、

对你，我竟如此无动于衷

有时却如临大敌

在全国人民都伤心的时候喝小茶、品尝自制酸奶

或抬头或掐指，看雨什么时候下来

更多时候我败下阵来

去厨房烧水。咕噜咕噜的声音

总会让我如置云端

云的政客沉纠缠不清，互为情敌

直到雨落下来

击打我的心跳。你也跳啊，用脚

狠狠地踩踏着我的心房

跳吧，跳吧

就像雨点落在你眼睛的湖水里

起不了一丝波澜，就像你拒我于人间之外

 

5、

雨说停就停，风说去哪就去哪

叶子一旦跌落树枝

又还没被另一个世界所接纳

它只能舞得像个优伶，或疯子。

 

雨又要来了

它还没来得及给出一个下沉的安慰

叶子突然就打在

孩子的脸上

雨……贴着皱皱的叶子

安静地，安静地，落了下来

 

2014.4.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