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心血来潮，爬到陈希我大哥的博客里，点开《母亲》和《长寿则辱》以及那篇创作谈。贼就坐在我的身后，看的速度比我快了好多，霸占着鼠标一直往下滚。眼睛顺着这些剐心的字不断向下——耳边突然传出沉沉的粗气。看完了，他呼了一口气，上洗手间去了。我把落掉的段落重新看了看。

    后来，我们躺在黑暗中。

　　“小时候，我有段时间很怕死，因为不知道死后是什么世界。我不敢睡觉，常睁着眼睛到天亮，我怕睡着睡着就死掉了。”

　　“我一直相信死后有另一个世界。没有信仰很难过。”我究竟信仰什么。地藏王？唔，好像地藏王比较可靠。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我是无神论者。”

　　“太残忍了。貌似人道。惨无人道。中国居然没有安乐死，太可怕了！”

　　“好死不如赖活。还没轮到我们父母，你也会那么做的！”

　　“不。我不会。人总要死，为什么不能死的痛快点？垂死的挣扎，捆绑，折磨，犹如千刀万剐，这怎么对得起将死的人？我怎么忍心！”

　　“你不这么做，就等着被人指着鼻子骂吧。”

　　“人都他妈的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心里过得去，想着冠冕堂皇的道德，管他将死之人怎么想！”

　　“你可能会后悔！如果再多点氧气，她可能就不会死了！你没看出母亲想活下去的强烈渴望吗！她那么痛苦—— ”

　　“是！谁不想活着？那她在医院里呢？本来就是垂死，何必折磨，把死亡的痛苦无限延长——我觉得希我在那后面参杂着太多自己的感情！不代表就应该是你说的这样。”

　　“人活着真累。生者死者都很痛苦！”

　　“是！都自私！如果是我，你别这么对我！否则我会恨死你！我得有选择死亡的权利。我只想安静的，没有痛苦地睡死。实在不行，就一次了结。”

    我躺在这张床上，就好像躺在未来的将死之床上。我就是一团老的快烂掉的肉。人生无非一团肉。女儿站在身边，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我居然气得睡不着。我生气我会是个杀人凶手。

    掰着手指，很快就到天亮。他总能睡的很香。雨停了。我以为我做了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