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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生活变迁影评《父子》谭家明亲情人性阴影少年 |
分类: 私奔·电影 |
这是一部被放置在“父子”关系中的感情片,更是在阴影中被提取的小人物的悲哀。故事本身很简单,杨采妮饰演的阿莲忍受不了郭富城饰演的阿胜的自私堕落不负责任所带来的痛苦,毅然离去,与人私奔,闪电结婚。却留下了儿子阿宝,跟着父亲混,落魄的,无家可归的被追债人围殴的父亲只能教唆儿子入室偷窃,最终阿宝被人捕获,而结尾却弄成了二段式,刻意将本该是悲剧的现实提高到了救赎的高度,救赎与被救赎由阿宝一人完成。片名为《父子》,重心在于着意渲染阿宝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以及情感纠葛。
这也许是一个少年犯背后的故事,这也是一个被投入现实生活中的悲惨少年。电影艺术是可以被还原的,也只有在还原的背后,才被赋予沉重的现实力量。一如故事,现实生活中有多少可怕的家庭暴力、家庭悲剧。他们中很多是源于一个不懂爱的暴躁的父亲、丈夫。他们之间也有爱,更有仇。爱是源于关系、血脉以及最本性的得到爱的渴望,而恨则是被现实强加的,无奈的,被逼迫的直接情感。然而,往往在现实中,我们很少会以那个男人本身的病症视角去同情这个给别人带来阴影和悲剧的人。
影片中的阿胜是个典型的以自我为中心的,暴力的,自私的男人,他对妻子阿莲和儿子阿宝的爱是自以为是的,没有任何保障。他爱他们,更爱自己。他怕他们离开,却也仅仅只是害怕失去自己的东西而已。郭富城将他的形象演绎的很完整,令人恨之入骨。他的脸永远是粗糙的,他的表情永远是痛苦的,他总是害怕失去,他的爱永远是再给我两天时间,再给我一次机会。这个男人对于渴望得到爱却始终得不到爱的妻子和儿子,该是怎样的一座大山,他投下的阴影足以酿成一个或两个人一生的悲剧。
电影在阿莲离开之前的那部分,有很大的篇幅,都在讲述阿莲的挣扎,阿胜和阿莲的对抗,说的是男人和女人的感情纠纷。阿宝在那个部分只是个衬托,甚至,可以看出他对母亲的敏锐直觉,他是深爱着自己母亲的,他是母亲一手带大的,那时,父亲似乎不知去向。阿莲和阿胜没有登记过,所以他们的结合没有任何法律效应。似乎阿莲的离开是应该的,追求自己的幸福。可她再舍不得,也最终放下了阿宝,事实上她并非没有能力将他带走。她放开了阿宝,让人心寒。甚至在后面的篇幅中,她没有去找过阿宝,想念有什么用,没有爱的行动,作为自己的骨肉,没有今后不怀恨的可能。
问题是,前面部分似乎极力想将阿胜这个人的形象塑造起来,通过侧面来暗示父子存在的冷漠关系,但始终这种暗示和衬托太微弱了,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故事的结构在这显得有些失衡。直到阿莲离去,似乎才开始慢慢进入主题。小时候的阿宝是没享受过父爱的,现在母亲又不要他了,他还能依靠谁,只有父亲。他对父亲的爱更多的是源于本性的渴望。他想回到母亲身边,但发现属于自己的母亲怀了陌生人的孩子,要成为别人的母亲,他知道自己被完全抛弃了,他恨母亲。他毅然回到落魄的父亲身边,这种情感不是纯粹的对父亲的爱,更多的是孤独和无助,善良的他甚至知道父亲不能没有他。
人性是自私的。当这种自私被无限放大,爱也成了最可怕的陷阱。被生活所逼迫的父亲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如何去努力改变现状,而是逼迫儿子入室偷窃,当阿宝第一次被抓,父亲跳出来说是儿子精神有病。当阿宝第二次被抓,被人打的鼻血直流晕死过去,父亲却丢下儿子落荒而逃。我为阿宝的命运心生痛楚,父亲所谓的“爱”终于通过最丑陋最肮脏的一面暴露出来,一旦暴露,还有什么颜色的“爱”能成为自私和人性阴影的美好借口?
被极端压抑的阿宝,最终在儿童看守所得到了一次痛苦的释放。如此沉默、乖巧、忧郁的阿宝突然在疯狂中咬掉了父亲的耳朵。这是耳朵上裹着纱布,在湖边和墙角缓慢行走的阿胜所带来的痛苦回忆。橘黄的色调,破败的墙,青绿的草地,白色孤单的长椅,阿胜蹒跚的身影走过它们。前方还是无尽的阴影。他悔恨他痛哭,但能带来什么,同情吗?阿宝又该由谁来同情呢。
习惯决定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这才是现实所在。我不是不愿相信有什么奇迹和转机的出现,只是在残忍的现实中,不是什么都可以被原谅的。我相信阿宝完成对自己的救赎,他的本性如此善良。但我不相信阿胜。他没有在湖边死掉,而是突然的蜕变了。后来的事情仿佛是梦一般,将过去的一切都抹杀了。仿佛都被原谅了,没有任何征兆。这都可以,我们皆大欢喜。但现实中却往往不是这样。阿胜的性格是怎样也无法被改变的,没有这种可塑性。我除了只能从他身上看到悲剧之外,若是有额外的转变,那也只能不是他本身了。这种软着陆的救赎是无力的,除了给人一点可怜的希望聊以自慰,现实往往是比这更为可怕,沉浸在这样的悲剧中,突然要让人相信悲剧是可以不被产生的,这是多么软弱无力呀。
谭家明在这部影片的摄影上确实有其独到之处,场景构图和造型上对人性的暗示和氛围的烘托都有着不错的表现。色彩也挺让人喜欢的,湖边的取景有时唯美的让人感叹造物弄人,更是人弄人。可惜剪辑上许多地方的过渡很不自然,再加上故事结构重心不稳,细节逻辑上也有许多漏洞,整体打了很多折扣。人性阴影下的爱恨情仇,终究是落在了无力的,苍白的,失落的结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