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游《修軍備訓戰士以備虜主毀盟奏》作於何時》張浚少子枃何時被除兵部侍郎?
(2022-03-11 18:4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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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佚名的《奉議郎張君悅墓誌銘》中,其末尾有一節文字,記述的是張咸的孫子、張浚之少子張枃在淳熙十三年春重修了其祖父母的墳墓,並在漢州郡學的檔案中找到了當年佚名所作故祖父張咸墓誌銘,並且予以重新刊碑,並打算讓子侄張然等再樹立好這塊墓碑。張枃當時的任官是朝散郎、權尚書兵部侍郎、兼知臨安軍府事、兩浙西路安撫使職事等,其職任不可謂不重要,畢竟張枃當時擔任的是保護京城以及皇宮的要任。但是,值得疑問的是,張枃既然身負要任,又何以能在淳熙十三年春上抽空來到成都府綿竹來修繕祖墳?如果張枃本來是有閒暇時間,那麼,既然墓碑已經讓自己的下屬承議郎、敕行在諸軍審計司許及之為之書寫好了,為何不乾脆立於墓蘆再走?因此可以斷定,張枃此來並非請告而來,不過是因公出差,順道來辦理相關事務而已。那麼,朝廷要遣張枃來此的目的,自然是代表兵部來視察四川陝西的邊備而來。這時朝廷中懂得兵略,又與四川將帥還說得上話的人的確不多。所幸的是,這時朝廷新任吳麟之子吳挺知興州,川陝其他帥臣大體也是吳玠、吳麟子侄與部屬子弟,因此這些人是對張浚之子張枃還是賣幾分薄面的。而張枃被除權兵部侍郎,應該是在淳熙十二年五月初八臨安地震之後有詔求讜言之後的事情。五月初八當日,尚書左司郎楊萬里上疏請備邊訓兵,以防醜虜廢盟南犯。楊萬里在奏疏中這樣說道:
古者立國,必有可畏,非畏其國也。畏其人也。故苻堅欲圖晉,而王猛以為不可,謂謝安、桓沖江左之望,是存晉者二人而已。異時名相如趙鼎、張浚,名將如岳飛、韓世忠,此虜人所憚也。近時劉珙可用則早死,張栻可用則沮死。萬一有緩急,不知可以督諸軍者何人?可以當一面者何人?而金人之所素畏者又何人也?或者謂人之有才用而後見。臣聞之《紀》曰:“苟有車,必見其軾;苟有言,必聞其聲。”今曰有其人而未聞其可將可相,是有車而無軾,有言而無聲也。且夫用而後見,非臨之以大安危,試之以大勝負,則莫見其用也。平居無以知其人,必待大安危、大勝負,而後見焉。成事幸矣,萬一敗事,悔何及耶!昔者謝玄之北禦苻堅,而郗超知其必勝。桓温之西伐李勢,而劉惔知其必取。蓋玄履屐之間,無不當其任。温於蒱博不必得,則不為二子於平居無事之日,蓋必有以察其小而後信其大也。豈必大用而後見哉!臣所謂言有事於無事之時者十也。
據說,楊萬里的奏疏是五月初八晚上送達的,當時夜已漏下七刻,帝已就寢矣,亟起,秉燭讀之終篇。
夜漏下七刻大概是晚上九十點吧,每刻相當於現在的三十分鐘,以日落時分大約下午七點起計算,夜漏下七刻,也就是晚上十點不到的時刻。
陸游當時任禮部員外郎,估計他的奏疏也是在這個時期所上。陸游的奏疏是這樣寫的:
臣聞天下有無窮之變,而有必然之理,惟黙觀隂察,能得其理。則事變之來,雖千態萬狀,可以坐制而無虞矣。天下之變最幽眇,倉卒不可測知者,莫如雷霆鬼物。然雷霆冬伏而春作,鬼物晝隠而夜見,則其理之必然有不待智者而知之矣。今朝廷內無權家世臣,外無強藩悍將,所慮之變,惟一金人。葢在彼也,譎詐反覆,雖其族類,有不能測,而臣竊以謂是亦有可必知者。夫何故?寛猛之相繼,如寒暑晝夜之必相代也。故自金人起釁以來,靖康建炎之間,兵連禍結,則有紹興之和。通和既,乆則有辛巳之寇。寇而敗亡,則又有隆興之和。今邉陲晏然,枹鼓不作,逾二十年,與紹興通和之嵗月略相若矣。不知此敵終守和約,至數十百年而終不變耶,將如晝夜寒暑必相代也。且虜之為國也,以分則不肅,以恩則不親,惟制之以力,刼之以威,則粗能少定。今力憊勢削,有亂而已。其亂不起於骨肉相殘,則起於權臣専命。又不然,則奸雄襲而取之耳。三者有一焉,反敵酋之政以恱其國人,且何為哉?雖陛下聦明英睿,自有所處,然臣竊觀士大夫之私論,則往往幸敵之懦以為安,不知通和已二十餘年,如嵗且秋矣,而謂衣裘為不必備,豈不殆哉!大抵邉境之備,方無事時觀之事,事常若有餘。一旦有變,乃知不足。伏望陛下與腹心之臣力圖大計,宵旰弗怠,繕修兵備,搜訪人才,明號令,信賞罰,常如羽書狎至,兵鋒已交之日。使虜果有變,大則掃清燕代,複列聖之讎,次則平定河洛,慰父老之望,豈可複如辛巳倉卒之際,斂兵保江,然更以宗社為憂耶?臣世食君祿,且蒙陛下省錄姓名已二十餘年,念無以報天地父母之大恩,故其陳于陛下者,惟懼不盡,而不知狂愚之為大罪也。
陸游本是尚書右丞陸佃之孫,與尹穡是因史浩之舉薦而被賜予進士及第的,這事在紹興末隆興初。陸游與史浩為姻戚,所以得到了史浩的照顧。淳熙十六年三月,史浩被趕出朝廷之後,陸游也被言官論劾外放。但陸游與尹穡不同的是,對於張浚的抗金事業一直是支持的,而同日被賜進士及第的尹穡卻巴不得置張浚於死地,把張浚的黨友王十朋、王大寶、黃中、馮方等一一趕出朝廷。
張枃何時被除兵部侍郎?史書上完全沒有相關的除授記錄。這應該是在楊萬里陸游等人奏疏上了之後才發生的事。當時陸游的觀點是金虜完顏亮廢盟是在紹興三十一年宋金和好剛好二十年之後廢盟南犯的。而乾道和議成於乾道元年,至淳熙十二年也有二十年上下了,而且,在淳熙十一年冬十月二十一日,盱眙軍言:“得金人牒,以上京地寒,來歲正旦、生辰人使權止一年。”時金主完顏雍年老疾病,而一時聞金人拒絕國家使臣入境,因此人情大駭。邊境奸民,因妄傳國報以覬多得金帛,或云金人內亂,或云有邊部之擾,或又云金繕汴京城,開海州漕渠,河南、北簽兵且南下矣。朝野自相恫嚇,迄無定論,而金人晏然不知也。
因此之故,朝廷急忙起用當時為浙江運判的張枃來掌兵,史料記錄:
淳熙十一年三月十七日有旨兩浙運判張枃除直徽猷閣、擢副使,再任。
史料另外又有記錄:
淳熙十一年六月二十三日庚辰,知臨安府張枃請蠲浙西、江東諸縣錢米,從之。
從這兩則記錄來看, 張枃在淳熙十一年中是沒有被除為兵部侍郎的,所擔任的職務還是杭州知府或者浙江轉運副使,但在淳熙十三年卻以兵部侍郎的身份去四川督視,則張枃的兵部侍郎之授應該在淳熙十二年中,也就是臨安地震發生之後,孝宗認為這是上天對自己的預警,因此便修德輯兵備邊。
值得注意的是,如果張枃擔任浙江轉運副使任滿三年之後,則張枃在淳熙十四年中仍在浙江轉運副使任上,事實上,淳熙十四年時,張枃便出守鎮江了。因此,張枃擢任這些職務的時間,應該說是在淳熙十二年秋冬之際。所以張枃才有機會回到綿竹修繕祖墳。也就是說,張枃擢任知臨安府事,是在楊萬里陸游奏疏之後的事,而在朝廷得知金主無意對國家用兵之後,便又罷掉了張枃的兵部侍郎之職,讓其去擔任邊境的地方官。當時鎮江也算是極北邊地了。長江以北差不多都是金人的地盤。
之後,淳熙十六年楊萬里撰張栻傳,說張栻弟是兵部尚書,應該是金主完顏褒在淳熙十五年冬駕崩前後的事情。後來,金主是個小孩子,大家覺得沒有什麼麻煩,就有人在臨安府官邸放了一把火,張枃上疏自請待罪,朝廷就降了他的官,後來又被趕出朝廷了。楊萬里曾經擔任史官,他的史料應該是正確的,但高宗朝的記傳是在淳熙中修撰的,後來乙未張枃擔任兵部尚書的時間不久,所以附傳於乃父之後,也就未曾加以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