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的烙印-聖潔之殤~之三四作者:四方宇
(2018-10-11 14:39: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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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的烙印 之三
遼廣的北方大地,在經歷黑魍古魔之禍後,近三分之一的土地皆是百廢待興之態,為怕北方流竄的妖魔趁機再起禍亂,應北方各國之求,光城聖院派了各層獵魔者與多名星宮神將協助。
「巨門就是在此失蹤?」紫微極目眺望,沉聲問。
「是的,但是……當時四周環境不是這樣的形態。」巨門的得力副手基瓦滿臉憂切的回應。「一座忽然出現的湖泊,我們陪著巨門大人深入湖泊一探,就再也找不到他。」
「攸爾西國」的舊城傳出妖魔為禍,巨門收到聖院命令,領著一干手下前往,沒想到就此失蹤。
紫微凝目看著幾無生機的大地,隨即閉眸開始感應著四周,胸口逸散出淡淡清光,連眉心也似透出浩白光華。
「如何?感應到巨門的將魂戒波動嗎?」一旁破軍問。
光城聖院的四季司聖和十四宮神將,四季司聖有四季之神所賦予的四道花印,以此知道光城聖使在外的生死;星宮神將則由三位神祭司賜予「將魂戒」鑲嵌在心上,神將若出事死亡,「將魂戒」便會回歸光城聖院。
「感應得到,而且就在這附近,但是……找不到方向。」紫微睜開眼,嚴肅的看著虛空,神態複雜,擔心卻又有一絲寬慰。「至少可知他性命無憂。」
每一位星宮神將出任務,一段時間便會以將魂戒傳遞波動,讓身為神將之首的他,瞭解同伴的情況與安危。
黑魍古魔之禍,讓光城聖院失去天樑,眾人才開始從這個悲痛中平復,沒想到就收到巨門失蹤的消息。
「在這附近?!」破軍微訝,因為四周怎麼看都是空曠荒地。「難道這一帶存在著另一個空間?還是真有妖魔作怪?」
「目前看來,這地方生氣已竭,但是感受不到妖魔的魔氣。」繞了四周一圈走來的天同道。
十四星宮神將中的紫微、破軍、天同,站在一座古老斑駁的城堡高處,俯瞰下方遼闊大地,以城堡為界,草原、森林全都焦化枯朽,黑化的模樣像被大火燒過一樣,不見半絲綠意;另一邊則是詭異的兩極氣候環境,一半是冰寒凍地,連樹幹都覆著薄霜,另一半竟是黃沙漫漫,寸草不生的沙漠。
這片大地原該充滿生機的綠意盎然,如今滿目瘡痍,有如絕地般的艱辛,正是黑魍古魔散出的魔氣在北方各地的殘威,此魔雖死,所留下的災難非短時間內可復原。
「巨門大人當時也說,這地方感覺不到魔氣,連犀虎貓都平靜的沒有反應,但是沒想到入夜後,情況就不同了。」基瓦到現在都對那一夜感到突兀與弔詭。「當湖泊出現時,犀虎貓發出猙獰又恐懼的嘶叫聲,從沒聽他們這樣叫過。」
犀虎貓是靈界的貓,對氣息相當敏銳,深愛小動物的巨門,常帶著犀虎貓出任務。
「犀虎貓現在在哪?」紫微問。
「三隻犀虎貓跟著巨門大人一起消失了。」基瓦到現在都不解的是;「大家都跟著大人一同在湖泊上,為何只有巨門大人和犀虎貓消失?」
「那座湖出現的位置在哪?」放眼所及皆是失去生機的荒地與極端氣候造成的詭異環境,破軍實在看不出有任何詭異。
「就在前方,當時是一片霧氣迷茫的沼澤地,毫無人煙,夜裡,忽然整座沼澤變成一座美麗的湖泊,湖面上還映出一幅優美的山林美景,但四周根本不是這樣的景象。」基瓦仔細詳述那一夜的情況。
「巨門大人命令諾達爾領著一隊人馬守在湖邊,帶著我和其他人以術能踏上湖面,走到湖心,湖水開始變化,接著好多巨大的水晶柱從湖內聳立起,水晶柱散出強烈的光華,螫得大家眼睛都睜不開,光華散去後,巨門大人就跟著湖泊消失了。」水晶的光影燦爛,根本無法和任何魔物聯想。
湖泊一消失,他們竟又站回沼澤的岸邊,當時,眾人錯愕得無法回神。
出事後,這座老城和四周枯林野地,多日來被徹底翻搜無數次,連攸爾西國都派出無數侍衛協助,也找不到那座詭異的湖泊和巨門的行蹤。
此時,四周曠野開始漫湧灰色霧氣,遠方的地平線已糢糊,很快地大霧籠罩了視野,成了一片濃厚的灰幕。
「三位大人,請先進堡內歇會,老總管說這個季節常起霧,霧氣一罩,什麼都看不到,星辰浮現時,霧氣才會散去。」巨門的另一位左右手諾達爾前來道:「老總管已備好飲食,其他獵魔者都在後殿用餐。」
「攸爾西國」的國王,三十年前已遷往他處新城堡,舊城堡位在幽美的山林內,留了一部份的人力在老城中打理,但自從傳出妖魔為禍後,好多人嚇得逃走,至今城內只剩下十多名老僕人。
入夜,星月燦爛,北方的天空,向來充滿豐富、迷惑的魔幻色彩,黑魍古魔之禍,荼毒了大地靈氣,若說有什麼尚可一慰人心的事,便是這片比以往更加璀璨的夜空,夜空不時飄盪著一縷縷煙霧般的迷魅色彩。
紫微、破軍、天同,還有基瓦與諾達爾,待灰霧消退時,再次來到城堡高處,觀察入夜後的周遭景象。跟著紫微同行的各層獵魔者與巨門手下,則分批巡守老城四周。
「在原聖山協助菱界光之後,再次來到『攸爾西國』就發現整個環境已受魔氣影響。」諾達爾看著枯竭的大地,相當感嘆。「沒想到才過多久,竟連綠意都看不到了。」
之前在深北極地遇上翔大人和下任地皇,當時的北方大地雖是妖魔為禍,卻都還是可見山林綠翠,黑魍古魔之禍後,靈氣衰竭,萬物枯萎。
此時,夜空星子浩芒大放,綻出一輪又一輪的耀亮星光,滿眼炫目後,各色煙光散逸。
「春和月帝大婚當晚,銀月古都的星空璀璨一整夜,只不過,銀月古是清燦聖輝,這兒的夜空倒是美得有些……詭異虛幻。」
破軍回想半個多月前,月帝和蘭飛的婚禮,隆重盛大不用說,連天地都同出殊麗奇景,陽光折射七彩光暈,雲海也像是被人畫出的色彩,以玫紅和粉白霞彩為調,飄冉堆疊出祥瑞雲絲,飄飛銀月古都,百花盛開,林木也隨風搖曳大自然的音曲。
「以前就聽說,四大聖君其一大婚,另外三位聖君必以異景同慶,拜飛飛之賜,可親眼目睹了。」天同也難忘那幾天在銀月古都的壯觀與歡樂。
基瓦和諾達爾聽得著迷,好幾位星宮神將為著任務無法參與,巨門也是其一。
「這下大司聖可不用擔心,春屢次跑人,月帝震怒會波及光城聖院。」對蘭飛的婚事終於塵埃落定,紫微有著一份兄長的欣慰,周遭同伴對他而言都像手足般,個個令他掛心。
「我看大司聖比較擔心,月帝震怒會讓他保不住借婚事搜括來的寶貝。」破軍涼涼一酸,大家又不是不瞭解老頭的德性。
「北方大地太多地方靈氣枯竭,若有蘭飛大人出手,會讓大地萬物回復生機,復甦更快。」基瓦不解聖院為何不派光城聖使執行任務。
以四季司聖的能力屬性,喚回萬物生機,當屬四季之首的春最強。
「她和月帝才成婚沒多久,之前發生太多事,身體連番受創,魂神還被二分過,現在亟須休養,所以除非人界要毀滅了,否則這段時間都別想月帝會讓飛飛離開身邊。」紫微一嘆。
「澔星大人也可以呀,他的火燄有焚盡惡氣,留住生機的能力,至少驅除魔氣,穩定大地狀況。」
「你不知道嗎?」天同朝他們搖搖手,表示夏也不可能。「月帝和春的婚禮一過,他就被大司聖交易給了大海之主,頂替冬之前的交易。」
「不是吧?!」基瓦和諾達爾不敢置信的同時大喊:「澔星大人會乖乖聽話?」
光城聖院眾人皆知,四季司聖中,以夏和冬最為高傲,兩人出身皇親貴族,膝蓋向來比別人硬,屈膝不易,除了任務之外,這種可能要服伺在「一個主子」身邊的事,那絕對是寧死頑抗。
之前冬沒反抗接受這個交易,已經夠讓眾人吃驚,後來才瞭解可能是大海之主救過春,讓向來深深愛護其姐的冬,沉默接受這個交易。
「他之前不聽大司聖的禁令,從光城聖院跑人,知道頂替冬被交易給大海之主,瘋狂性情發作,燒了大司聖那把白亮的長鬍鬚,氣死大司聖了!」
這下基瓦和諾達爾同時驚摀著雙頰,為夏感到墜入深淵的絕望。
「澔星大人這下禍闖大了!」惹到大司聖,比惹到大神官席斯還可怕。
愛興風作浪的大神官席斯,造謠生事,給人陷阱踩的能力沒話說;但記仇、記恨,胸襟更小的大司聖,要整人有的是方法,就算沒小辮子讓他老人家抓到,也一定會幫你編一條,老頭整人的方法,就是專門針對你憎惡痛恨的事,不停的戳你,戳到你哀號卻又不會崩潰,只會流下男兒淚。
「老頭撂話,一定會讓夏的脊椎和膝蓋充滿柔軟性,知道什麼叫『敬老尊賢』,為他那把鬍子報仇,據說還轉達大海之主,請她完全不用顧及聖院顏面,儘管代聖院好好的教育夏之聖使。」
「澔星大人……沒反抗?」這可完全不像囂張狂妄的夏之聖使,繁澔星。
「哪可能不反抗,為了擒下他,聖院那天熱鬧到不行,一場不輸給對付黑魍古魔的陣仗,最後由冬出手封了他的生路。」破軍很難忘那天只要留在聖院的星宮神將都出動,就是為了擒下夏之聖使。「老頭在夏身上圈了一個術法,夏只要不聽令,大海之主催動這個術法,他就會全身定住動彈不得。」
「這麼……悲慘。」諾達爾無奈,夏不能指望,還有秋。「那若雁大人也行,他擁有轉化、重生的能力,雖然這樣會讓大地的復甦再等上一段時間,但若能得到更勃發的生氣,這個等待是值得的。」能夠將魔氣轉化重生,只是大地復甦的時間會長一點,但再重生的靈氣是更充滿生機盎然。
「若雁也沒辦法。」天同直接一攤手。「他為了座下那隻大牌聖獸,九繞,往靈界去了,據秋說;他再不去找回來,東方靈獸會變成復仇的野獸,轉頭對主人下狠手,他就麻煩了。」
秋的座下聖獸是東方靈獸九尾紅狐,不同於其他聖使的座下聖獸,只聽從主子的命令,牠是隻相當任性又驕縱不羈的聖獸,也是唯一會爬到主子頭上撒野的大牌聖獸。
「好吧,翔大人總行吧?」最後一位光城聖使,應該沒問提了吧,基瓦抱著期望。「用他的能力凍住大地魔氣,讓殘留的靈氣可以慢慢發展。」雖然一樣是個較慢的方法,但總也是一個方向。「之後,春或者夏可以出任務時,再請他們出手解決。」
「冬在光城聖院被嚴加看住,也離開不了。」破軍回給一個聳肩的答案。
「翔大人被禁足光城聖院?!」基瓦和諾達爾再次一怔。
「說真的,這件事我也不明白,老頭為什麼要冬禁足聖院?如果是怕他搗亂春的婚禮,現在也不需要了,為什麼還要嚴加看住冬?」
一開始月帝和春的婚事,春屢次逃避,連帶影響冬反對這件婚事,卻都被大司聖調往偏僻的遠方執行任務,確保這樁婚事不再生波。
這次,婚禮誓勢在必行,眾人皆預期,以冬對其姐的看重,很可能會在過程中添亂,因此春和月帝的大婚從一開始,夏和秋就相伴左右,寸步不離。
但大家顯然多慮,整個過程,冬在高處觀看,他看得很專注,幾乎到了一動也不動的程度,直到婚禮完成,他也離開銀月古都了。
「冬被禁足不是大司聖的命令,而是上父親自下令,要冬留在光城聖院,不接任何任務。」始終少言的紫微開口了。
「上父下的命令?!」其他人聽到都愣住,上父很少親自下令。
此時,天地忽地一暗,連星子都消失,整座老城像陷入最深的黑暗中。
魔王的烙印 之四
面對忽來的變化,城堡上眾人一怔,隨即夜空星子忽又稀疏閃爍,微弱的星辰之光反透著一絲弔詭。
「小心,四周氣流開始變化了。」紫微提醒。
就在眾人凝目警戒的看著四周時,天地再次陷入黑暗中。
「何時起霧了?」諾達爾驚問。
不知何時城堡四周竟盤繞起瀰天大霧,暗夜中的大霧,更添淒魅。
「收天之光,凝界,驅魔。」紫微朝天伸手,夜空竟現無形氣漩,殘弱的星子微光仿佛化成一絲一縷的光絲,匯納於虛空,漸成一圈龐大的星燦光華,再擴大成一圈光影結界,對著城堡緩緩落下。
紫微擁有「收光」的能力,再微弱的光都能匯納於掌中,轉化成保護的光界。
隨著光影結界降下,威壓的浩氣讓四周濃霧漸漸驅散,就在光界要籠罩住城堡時,星光化成的結界竟又回復成光絲飄散。
「沼澤?!」基瓦指著前方大喊。「是那座已經消失的沼澤!」
霧海消散,前方一座沼澤幽幽而現,連沼澤上的大片蘆葦都明顯可見。
「既然沼澤出現了,就是說等會兒帶走巨門的湖泊也要出現了?」很好,天同迫不及待要出手了。
「就去看看什麼妖魔玩的把戲。」破軍與天同一照眼,兩人就要躍下城堡,卻被紫微擋下。
「不用去了,我們已經被鎖入結界中。」紫微道:「剛剛驅魔光界難以施展開,城堡四周有各層獵魔者巡邏,任何情況他們都會上來跟我報告,現在變化這麼大,他們不可能沒有動靜。」至今沒見到哪個獵魔者上來,可見城堡上與城堡下被區隔開。
紫微是十四星宮神將之首,能隨時調遣各層獵魔者,與四季司聖同屬指揮者的重要地位。
「將我們鎖在結界內,難道今晚那座帶走巨門大人的湖泊不會出現?」這要怎麼救回巨門大人,基瓦急了。
「不,已經出現了。」
紫微話才落,城堡上眾人頓感高空氣流激盪,隨即烈灼之氣當空襲來,夜空竟出現無數火紅燄雨,眾人驚詫的要以術法回擊這即將砸落的點點燄紅,卻見火燄之雨落地成沙。
無數的燄雨,漫天的黃沙錯落,他們像被圍困在沙陣中,眨眼,四周竟成一望無際的沙漠,籠罩著陰沉沉黑霧,偶見藍光掠影,充滿沉澱的死寂。
眾人這才發現城堡上的景色已然轉變,足踏之地竟泛出一陣又一陣的水光,水面暗黑,有如一座黑湖,湖下暗潮洶湧,沒有動用任何術法之能,他們竟能站在黑湖上!
「這座湖分明是一處空間結界,只是……聯結到哪?」
就在破軍疑問時,湖面泛起劇烈漣漪,像乎應著黑湖變化,天上星辰再次燦耀起,腳下黑湖一褪幽暗色彩,星月照耀下,只見一座清透見底,碧綠澄澈的湖泊,湖面上映出一幅不屬於四周景象的山林美景。
「這個湖面……確實是當時那座帶著巨門大人一起消失的湖泊!」基瓦和諾達爾同聲驚喊。
此時,湖面掠過一陣光影奪燦,隨即各色水晶長柱破湖而出,根根長柱直拔雲霄般的巍偉,每道水晶柱之間一道又一道的光華折射,晶柱隨之共鳴出清音。
音律淒詭,幽幽迴繞在耳,鑽耳入心,撩心悸動,似要勾起人心中最深沉的感受,情緒隨之起伏。
「妖魔界的音律。」天同對基瓦和諾達爾道:「定心,此魔音雖說不上傷人,但左右人心明顯。」
多年擒魔經驗,每位星宮神將都對魔的事物相當敏銳,聽得出這是來自妖魔的妖音靡曲,只是水晶向來有淨化之能,何等魔物竟能以水晶清音激盪出魔音律曲。
「難道北方不止一個黑魍古魔這等古老大魔物,還有其他深藏的上級妖魔?」竟能藏身人界這麼久。
「界賢者長居北方,數十年來深入北方各地,瞭解盤踞北方的魔物,若北方真還有深藏不露的大魔物,瞞不了他的。」對天同的話,破軍不以為然。
紫微眉目深凜,心中只憂心一事。「能夠不顯露魔氣的妖魔,還能以魔氣激蕩清聖的水晶為音律,來者不僅是貴族妖魔,還是妖魔界最高層級的妖魔。」
「以此說來,總得到梅絲達這個地位,才有這樣的能力。」破軍也認同這個推斷。
梅絲達女侯爵是魔皇大公手下最忠心強大的貴族妖魔,也是魔王的得力助手之一。
「問題是魔皇大公讓身邊的人來人界做什麼?」天同不解。「『三界鑰約』對那些魔界重臣可是有約束力的。」
「幾位大人的意思是指魔皇大公身邊有重臣來到人界了?!」這要如何逃過三界鑰約的制衡力量?
基瓦和諾達爾吃驚至極,「三界鑰約」內明顯定出,三界領導者與要臣,除非三界通行印記同時在身,否則難以出入各界。
強行闖界者,天、人、魔,三界制約之能,將鎖其靈識,焚其魂神,等於徹底從這天地消失。
「慢著,有貓的叫聲。」紫微忽抬手,要眾人安靜。
在幽幽魔音中,確實還傳來幾聲零落的貓叫低嗚聲。
「是犀虎貓的聲音沒錯,牠們跟著巨門大人一起消失,難道巨門大人就在這附近?」
基瓦、諾達爾再也忍不住的循聲而去,紫微等人也追上。
深入水晶林內,是另一番光影奪燦的天地,半空飄冉著無數綻著水晶清光的雲霞,一隻有著虎臉卻又像貓的小動物,偎縮在一處黃綠水晶叢前,高聲嗚叫著。
「是雲琥。」
率先找到牠們的諾達爾喊著,小傢伙看到熟悉的人,興奮的搖著尾巴奔過去。
「雲琥沒事,太好了,巨門大人在哪?他是不可能丟下你們的。」基瓦抱起牠。
「還有短琥和點點呢?」三隻犀虎貓跟著巨門大人失蹤,怎麼只看到一隻。
諾達爾憂心張望,想再尋找任何可能的線索,他們的巨門大人深愛動物,身邊每一隻動物,都像兒女一樣掏心照顧,不惜以身相護,也不會讓牠們遭受任何危險。
此時,水晶林內,淒詭的音律開始轉變,無數水晶清氣匯聚,在虛空轉化成一面水晶鏡,鏡內嚇見一對白色大翼。
「這對……難道是至上界的天使羽翼嗎?」
聽聞天使雙翼潔白神聖,但眼前的白色大翼,慘白的毫無光澤,像失去生命力般。
就在眾人疑惑不解的看著這懸於高空的天使羽翼為何出現時,羽翼開始起了變化,陣陣的銀色光華透出,隨即整副羽翼揚展開,像由銀輝與陽光所凝化出的如夢幻羽,銀浩燦亮得幾乎不似真實,夢一般的大翼,四周開始飄落片片銀羽。
城堡下方,各層獵魔者巡守四周,暗夜星稀,絲毫不知城堡上的演變,當天際傳來爆碎的驚天震響,銀亮晶璨的塵霧漫瀰整座城堡上空,強大的魔力也同時迸揚開,各層獵魔者的隊長們面色一變,同時飛奔上城堡高處。
「紫微大人」
「破軍、天同大人」
城堡高台,只見基瓦抱著懷中的犀虎貓和諾達爾癱坐地上,雙眼發直的盯著前方一處黑色發光的水塘。
「三位大人呢?」各層獵魔者的隊長們驚問。
「他們……跟巨門大人一樣,都被湖泊帶走了!」基瓦滿臉驚魂未定。
「什麼?」
「水塘……那處水塘別讓它消失!」諾達爾最先恢復鎮定,指著前方正在縮小的黑色水塘大喊。「那是陸續帶走四位大人的關鍵。」
聞言,獵魔者的隊長們身上的定魔長劍全出鞘,數道劍光分別落在水塘四周,清聖劍光綻出強浩,意圖留住正要消失的水塘,沒想到狂濤魔氣從水塘內衝出,強大的魔威勁掃,劍銳崩折,眾人全被震飛!
威厲的魔氣消失後,黑色水塘已徹底消失,只剩一地斷劍,虛空劃過數道爍亮,四枚精巧的戒子掉落,跌落四周的眾人見此全震駭住,竟是星宮神將的將魂戒!
一雙淡紫的眼瞳,看著掌心上把玩的飛舞雪花。
「她的魂神,有聖殤一部分的元靈,今生才會與你有幾分相似模樣。既能得聖殤一部分元靈,可見銀天使在塵世的最後歸處與她有關?」
「她難道是本君的……」
「她只與我有關。」
飛飛。紫瞳斂凝,握住掌心上的雪花。
「魔君心中更想要的,是這副銀天使形貌脫胎的真正身軀吧!」
「難道,幻羽身軀在─」
「歷經前塵磨難,而今塵封人間的幻羽身軀,魔君很在乎?」明光世子淡淡一笑。「那麼,明光的身分是否讓你更在乎?」
「本君的血緣─聖殤─」
明光世子。冬神情複雜的閉上眼,雪花在他握緊的掌中化光消失。
北方一役,明光世子的現身,將在震驚中而有一瞬遲疑的魔皇大公送回妖魔界,那憾動天地的怒吼,始終烙印在冬的心頭。
他抬頭看著虛空虹彩,飄飛的銀白長髮映著空中道道如虹的彩光,更顯耀亮。「光城聖院」位在日月同天的地理環境中,四周是瀑泉激飛的山壁環繞,漫彌的水霧在日光下綻彩,月輝再潤上一層清濛。
銀天使的意識漸漸在復甦,冬的內心卻開始抗拒,一旦完全甦醒,他是否將與銀天使的意識融為一體,承受銀天使前世與魔皇大公的「賭約」?
愛恨都強烈驚人的魔君,每當對上那雙金色神性和黑色魔性同在的眼,翔的內心就感一陣沉重。
既孕化出魔皇大公的血緣,這代表前世銀天使的身軀因妖魔君王而轉化性別,但這能代表聖殤的「心」對妖魔君王動情嗎?而他會想知道這個答案嗎?
前世的銀天使遇上魔界君王,至上界光輝的聖潔就此蒙塵,被打入人界,每想起,他的心就揪扯著難受,銀天使恨過這樣的命運嗎?
不,他的內心感受不到恨,只有心碎與……思念,一股再也見不到的悲傷,天穹界父……
黑魍古魔之禍雖告終,但冬心中清楚,未來,三界將是更可怕的動蕩,因為魔皇大公已清楚蘭飛和明光世子與他的血緣關係。
若喚不回血緣,魔性的執念與愛慾,會殺了脫出掌握的子女,甚至毀了一個境界,也要徹底根除這樣的血緣存在!
唯有一點冬很確定,他絕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如今,他受「魔思」所擾,留在聖院可隔絕這與他魂識相應而來的縛念。
「翔,給本司聖轉過身來。」
他必須想辦法斬斷這緊纏不休,來自魔皇大公的束縛。
「太可惡了,本司聖在跟你講人生偉大的道理,結果你從頭到尾背對本司聖,你真以為上父和學院長不懲處你,本司聖就拿你沒辦法嗎?」
「哎呀,大司聖,息怒,這小子從以前就冷漠孤傲的目無尊長,連飛飛都是被他帶壞,才會一路反抗月帝,搞出那麼多事情,幸好現在完美落幕,大司聖跟寶物們的感情可以恆久長存。」啐,飛飛這蠢蛋搞一堆事,弄到人仰馬翻,最後還不是乖乖任月帝宰割了。
春和月帝這婚事,別說大司聖前後收到的寶物堆滿一屋子,連身為大神官的他,都收到半屋子的寶物,月帝真是大方。
但席斯依然不滿,春和月帝大婚時,竟爽約沒讓他擔任主祭神官,斷了他遊走各國,接受皇室錦衣玉食的招待的機會,現在一口惡氣正沒地方發。
「當然,若有誰敢危害、拆散本司聖和寶物們的緣份,不管後台多硬,本司聖都一定會治他個逆上,尤其失去寶物,會讓本司聖悲傷欲絕,這形同謀害。」大司聖意有所指的拉高音量,衝著那道逸挺背影喊著。「意圖謀害本司聖的性命,罪名一旦按下,你這條小命就捏在本司聖手中了。」
「大司聖高見,到那時,我會『適當』的傳達給日帝,相信日光城一定有可以療癒大司聖被悲傷危害到性命堪憂的寶物,這可不是貪求日帝的寶物,而是為了治病,我相信日帝瞭解的。」現任日帝是冬的堂哥,相當疼愛照顧冬。
「席斯,本司聖就愛你這麼懂事,這罪名按成功,後續就交給你了。」此時的冬轉過身來,大司聖不得了的拔高了聲。「喲,要看你冬之聖使這張臉,真是讓我老人家千求萬求呀。」
「大司聖消氣。」席斯關心的拍著大司聖的背,趕緊喚身邊二名見習小神官。「你們快快去拿月帝送來的上等好酒給大司聖壓壓氣,記得多拿一個酒杯呀。」呵呵,趁機品味好酒。
自從冬被上父下令留在光城聖院後,大司聖和大神官就三天二頭造訪他的「冬梅殿」。
看著原本是被白色長髮和大鬍蓋住半張臉的大司聖,因為一把長鬍子被夏燒了,現在有一把純金拉成的長鬚當大鬍,半臉的金光閃閃,頂著頭上的白色大長髮,繼續那蓋眉蓋眼的人生,不管黃金的重與俗氣,現在的大司聖對這把黃金鬚愛不釋手。
據說這把黃金鬍是夏的國家「亞奈多國」皇族送上的彌補之禮,亞奈多國金飾業發達,夏是亞奈多國的皇親,金飾器物這些東西,他們向來送的大方。
哪怕留在聖院,要忍受胸襟小、狂找碴、愛記恨,買賣弟子不遺餘力的「偽老人」,還有熱衷挑撥、看熱鬧、興風作浪一臉奸模樣的「偽大神官」,冬也繼續一貫的淡漠面龐,當成毅力的修練。
「本司聖剛剛費了一番唇舌教導你人生大道理,你聽進去了沒?四季司聖中,就你跟夏就是專門氣死本司聖的。」
大司聖一派長者指導之態的高坐椅上,清了清喉嚨,訓了不肖弟子一頓的喉嚨真乾,再按按耳邊發酸的肌肉,就算黃金鬚戴到臉部肌肉酸痛,他也戴得爽快。
「大司聖,要訓死冬這小渾蛋前,來,先喝杯好酒。」席斯趕緊為大司聖斟上剛送來的美酒,順便也替自己斟上滿滿一杯,好戲、美酒,今天這午后真是舒暢。
面對眼前的二人,冬突然有種感覺,魔思縛身之厄和被這二人纏上,已經不知哪種比較可怕。
「現在你給本司聖好好說說,在北方時,你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會有這麼重的魔念在你身上?」
不待冬回應,莎婷的身影忽然現身虛空,神態恐慌憂急。
「大司聖,出事了,學院長要您快往大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