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夜话》

【20220716】

昨晚，我舒服的坐在地垫上，背靠着沙发，手捧一本书（似乎和我面相不合的《被压迫者教育学》），脚旁两只狗狗翻着肚皮酣眠，偶尔呓语几声。这时，儿子撩起他卧室的门帘，坐到我旁边，一边玩狗，一边和我唠嗑。

儿子：某某中考考了650分，她计划去中关村中学。

我说：为什么，完全可以去八一中学呀？

儿子：可能她爸爸没有你厉害。我的志愿都是你给报的。

我说：主要还是你拿的主意，特别是高考志愿，我只是帮你搜集了一些有效信息。

儿子：现在家长能帮着搜集有效信息的太少了。咱们家比较好的是，家长这么多年，一直还在自己成长，这是大部分家庭所没有的。

我说：高考时，按你的成绩，有这么几个选择。哈工程的海洋工程，中国地质的地质学，都是A+，行业老大；北京工大的计算机，和你们学校的数学。

儿子：地质就是去大山里捡石头吧。

我说：是呀，有的人非常喜欢捡石头，那这个专业对他就特别值。说实话，你最后选择学数学，我是手里捏着一把汗的，怕你到了大学才发现自己不适合学数学。到现在你还保持着对数学的兴趣，又拿到保研名额，我觉得你的大学已经100分了，现在又拿到山大数学学院和数学交叉研究中心两个Offer，已经远远超过100分了，所以，你打算去数院还是叉院，对我已经无所谓了，这只是在150分和160分里做选择，怎样都行，而且到这种细微差别的程度，我也没有选择能力。

儿子：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想去青岛叉院。

我说：没有问题。虽然我估计大部分人会优先选择数院。

儿子：我发现环境是能影响我情绪的。我喜欢新城区，马路很宽，很干净，青岛叉院的环境很好。济南老市区，又脏又乱，数院就在市中心。不过有些南方的老城区我也挺喜欢的，例如苏州、绍兴，那里虽然街道不宽，但特别干净。

我说：北京你喜欢什么地方？

儿子：我喜欢中关村西区，它已经修了十几年了，现在依然不落后。西三环就差了一些，石家庄就更差了。我喜欢蒙阴县县城新区。

我说：唐家岭和上地，你喜欢哪里？

儿子：唐家岭。不过上地有很多服务项目。今天我去办手机卡，上地有营业厅，但我去了北清路，永旺营业厅。

我说：永旺？

儿子：对，就是小A（儿子高中女同学）家那儿。

我说：小A，以前你们离得远，还每个假期见次面，现在咱们搬过来了，这么近，你怎么不去找她。

儿子：她特别无趣。我们每聊一次，能聊得东西就聊完了一些，现在已经没啥可说的了。

我说：如果你未来找女朋友，你可能会找什么样的？

儿子：积极、豁达、包容的。

儿子：B站半年祭中，有一个短视频拍的挺好的，你可以看一看。

儿子用手机找到那个视频，我俩一起看了起来。

视频有十几分钟，讲得是在家庭年夜饭上，主人公无聊地坐在桌前玩手机游戏，听着优秀的哈佛表兄一路装逼，被问学习、恋爱，当他被父亲骂得狗血喷头时，忍无可忍，爆发了。突然，画风一转，他突然发现爷爷奶奶、爸爸妈妈为了了解他的生活，早已进入二次元世界，爷爷还是游戏榜榜霸，表兄痛苦的脱着哈佛校服说想像小伟一样没有压力的生活，全家人说要一起欣赏小伟制作的高达模型。这时，弟弟捧着高达模型走了过来，绊了一脚，高达模型摔在地上，碎了。剧终。

儿子：我一直不理解高达模型摔碎了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猜，这个故事讲得是“突然得到和突然失去”，突然得到家人的理解，突然失去高达模型。

我说：真话会伤人吗？

儿子：一般不会，除非听的一方有心理疾病，不过那种情况很少。

我说：也就是说，你表达什么的时候，一般不会考虑对方会怎么反应，只要把事实讲出来就行是吗？

儿子：对。不过我也常常最后加一句比较正向的（表扬）话。我在微信聊天时，喜欢用狗头表情包，有些话后面加一个狗头，就比较容易交流。

我说：狗头是什么意思？

儿子：大概是不正经的意思吧。

我说：我正好遇到这么一件事。剧社小J感到小D表演上有问题，还有人觉得小D说话的度稍稍过了一点点。这些事，辗转传到我这儿。我想告诉小D，又担心她不舒服、尴尬，打击她的热情，一直想怎样才能把话说得柔和一些。

儿子：我觉得你最好直接告诉她，她肯定能接受的，她这人不错。

我说：好，你这么一说，我心里还真有些放松了。怪不得小D曾说你情商高。对了，周日剧社活动，你去不去？

儿子：我去吧，我肯定演不好，不过可以认识这几个人。我可以和小T聊聊，问问她颈部保健的知识。我还想和小D聊聊，我觉得她挺有意思的。

我说：还有一件事，一位小姑娘曾对我说，因为“熵增定律”，她对人生充满悲观，认为人生没有意义。

儿子：对，熵增定律确实容易让人悲观。

我说：我的着眼点是，封闭系统整体是符合熵增定律的，但系统内某个局部是可以熵减的，这就为人的主观能动性提供了空间。当然，限度是不要因为局部的熵减，危及到系统本身。

儿子：我的想法是，好在地球不是一个孤立系统，只要一两百年内不出事，就和我没有关系了。

我说：我到了这个年龄，已经觉得只要做事就不会错，不做才会后悔，所以给自己的做事空间就很大了，也因此，在心里给你的空间也就特别大了，所以，你去X院还是数院，去青岛骑自行车还是坐火车，以后在本校读博还是去欧洲，我觉得都没问题。

儿子：我觉得你特别适合教高中生作文。现在的作文，三观是不是特别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要深，就能拿高分。

时钟一分一秒走过去了，转眼已经接近23点。我困得有些睁不开眼，就回卧室休息，儿子说饿了，抓了一盒奶和零食回到自己房间。

最近，这样的夜晚已有好几次了，轻松、温暖、随意，又透着几分智慧，我不知道话题会走向哪里，但每次都有很多想记下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