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春城晚报》整版:史上最牛诗集出版 售价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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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最牛诗集出版 售价百万引发争议
本报记者 瞿腊阿娜
2008年6月底,何三坡诗集《灰喜鹊》出版,引起诗歌界震动。这本诗集定价98元,被称为“史上最牛诗集”。
这是一本怎样的诗集?凭什么可以卖将近100元?面对质疑,何三坡表示:“我的诗集不卖给穷人,因为他们买不起;我的诗集不卖给商人,因为他们看不懂;我的诗集不卖给那些没有灵魂的人,因为他们看了也是白看。最该买我诗集的人是大学中文系教授、讲师、研究生、本科生。一个连诗歌也欣赏不了的家伙,就不配呆在大学里。”
对于这个被称为“牛皮轰轰”的举动,何三坡笑言,他对自己很有信心,对自己的读者也很有信心,“我的诗就得卖近百元。好的东西,为什么要降价求售呢?我不希望它卖得像热香肠,但它会卖得好。”何三坡希望,在半年内,通过自己的博客,将定价98元的一万本诗集售出。
去年,何三坡在个人博客上发表《捍卫季羡林说昏话》一文,炮轰季羡林,称其一直在说昏话。何三坡的网络粉丝苏霆向媒体爆料说,他已经代替何三坡把《灰喜鹊》送给了季羡林。苏在个人博客里说:“因为我就听不得老先生说中国新诗已经无望了这样的话,我想对季羡林最好的回答就是新诗文本,《灰喜鹊》足以代表。虽然我知道老先生正在病榻上与疾病和衰老抗争,我本不该去打扰他,但是我想一位国学大师,是应该为自己的言论负责的。”
在这个已经不再崇尚诗歌的年代,还有人敢把一本不厚的诗歌册子定价近百元。很多人在猜测,这个举动的背后,是否隐藏着诗人另一个疑似“故作惊人”的行为。
为此,本报记者独家专访了何三坡。
“我的诗歌价格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
记者:《灰喜鹊》定价98元,你不觉得这个价格太高了吗?
何三坡:汉武帝时,四川一个诗人写了一首《长门赋》,得到的稿费是一千两黄金,到了唐代的李邕就不用说了,翰墨一洒,珠玉满堂。而盛唐时代的韩昌黎同学就更了不得,光几句碑文,就能换得玉带一款、白马一匹,所以他的哥们刘禹锡说“公鼎侯碑,志隧表阡,一字之价,辇金如山”。听上去很玄乎,写的全是实话。这就叫汉唐气象啦!因为它崇文尚雅,蔚然成风。大家都知道好文章是值钱的,才有字字珠玑的说头。
今天,据说我们已经到盛世了,按盛世的道理,该有点文化了,但是你知道,一双鞋子的定价是200多元,而我这本“最昂贵”的诗集甚至比不了一只鞋子。所以我要说,我的诗歌的价格不是太高了而是太低了。一首定价一元钱,这是我为诗歌标的最低的价。我以为,低于这个价钱的诗歌不值得读,更不值得去写。我相信真正喜欢诗歌的人不会吝啬这一只鞋子,他们得让一个好诗人能够穿上鞋子走路吧,真要是逼得我没有鞋子穿了,我就封笔了,可能全中国都成文盲了。再谈什么盛世,就相当滑稽了。
记者:我在你的博文中看到这样一句话:“最该读我的诗歌的是大学中文系教授、讲师、研究生、本科生,要是连诗歌也读不懂的家伙,就不配呆在大学里。”你的意思是说,大学里中文系的素质是不是已经很糟糕了呢?
何三坡:文盲首先是从大学培养的,连北大教授都不读诗歌,都反对诗歌,甚至都认为诗歌是失败的时候,这个国家的文化血脉就算是灰飞烟灭了。
这是谁的责任?我不知道,没有人出来承担。我只知道这样一个事实:在我们国家,中小学生都成了考试机器,大学生都成了谋生的奴隶。他们是这个国家最忧虑最不快乐的庞大的群体。而大学里的教授、讲师,大多在为职务、论文苟且忙碌,成了漠视心灵成长的势利之徒。素质又从何谈起呢?我说过大学成了文盲的厮混之所。一点也不是空穴来风。
记者:在你博文中还说,你的诗歌不卖给穷人,不卖给商人,不卖给没有灵魂的人。为什么?能解释一下吗?
何三坡:对穷人来说,多少钱都是个负担,他们能活着已经不容易了,我只想给他们祝福,不想增加他们的负担。而商人呢,你是知道的,他们太忙了,他们连家在哪里都不知道,哪有闲情读诗歌哦?诗歌对他们来说就是乌有之物。况且,我的诗歌里表达的都是人生的闲适趣味,这是他们花八辈子年也想象不出来的生活,他们看了可能莫名其妙,也可能会嫉妒得发疯。我觉得与其让他们发疯,还不如让他们像没头苍蝇一样去乱窜要好。
至于那些没有灵魂的人,我的理解是这样的:在一个没有信仰的国度里,诗歌一直是我们的宗教与灵魂,不懂诗歌的人大都是一群只相信肉体不相信灵魂的动物,在肉体中久了,就难免会成为行尸走肉。把诗歌交给行尸走肉干什么呢?不瞎耽误功夫么?
记者:按照这样说,环境已经相当恶劣了,在这个娱乐至上、诗歌遭到践踏的时代,你为什么还要写诗?
何三坡:风沙来了,树根不能摇晃,倾盆暴雨下,梁柱不能折,文学是一个民族文化的精髓,而诗歌又是文学皇冠上的珍珠。我想告诉世人的是,把珍珠扔在下水道里的时代是愚蠢的。之所以我要这样说,前提是这个时代还值得我去长啸一声,吆喝一嗓子,真要到黄钟毁弃,瓦缶雷鸣的时候,我就躲在树上去,一句话也不说了。让他们在水深火热里扑腾。我装着什么也没看见。
记者:我在一篇关于你的访谈里看到,你说你核心的写作还是诗歌。在当今这个极度物质时代,诗歌究竟有什么用?你为什么还要写它?
何三坡:诗歌没有用,但别忘了无用即美。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是为了吃上饭,住上一所好房子,买股票。开一辆宝马轿车,最重要的是心灵的逸乐。对美好的希求。要是世界上没有了美,一切物质都将让人厌倦。都黯然无光。
记者:《灰喜鹊》1万册能否卖出去?你有多大的信心?《灰喜鹊》之后,你会写什么?还会写诗吗?
何三坡:我当然希望满城尽是灰喜鹊,十亿神洲喜开颜。呵呵~我当它是红宝书了,什么叫白日做梦哦,这就是啦,我要享受说梦话的自由,我幻想着自己生活在一个有教养的年代里。幻想着幸福的时光。你先让我说两句梦话吧,呵呵~不到一分钟就会醒过来。醒来后我一点也不伤心。因为老实说我并不在乎它的结果。
书讯刚挂在博客上,每天有三十个人发纸条购买,我只想签300本,有300个人喜欢我的诗歌我已喜出望外了。我还能希求更多吗?当然我希望更多,我希望把这样一本美好的书献给无限的少数人。接下来吗?我会在散步睡觉之余写《逍遥游》,希望能够像庄子那样生活。度过余生。诗歌?不会写了。一生能写100首诗歌,对我来说已经太多太多了。
“白痴装得像白居易就让人烦”
记者:去年梨花派诗歌遭到恶搞,韩寒骂一些诗人就是回车键的人,你为什么不骂韩寒?
何三坡:呵呵。许多博友都在给我发纸条问这样一个问题,我从未作过应答,现在我来回答你。我的想法是:没有人恶搞意象派,没有人恶搞象征派,没有人恶搞印象派,当然也没有人去恶搞黑山派,自白派与嚎叫派。为什么人们要恶搞梨花派?原因很简单,它跟《无极》一样白痴。白痴也就罢了,白痴装得像个白居易就让人烦。就很搞笑,就不搞白不搞。
至于韩寒,我不知道他骂的是谁。印象中他是个率性自然,口无遮拦的年轻人,作文写得好,卖得更好,人家凭借几本作文就能风行世界的年轻人有什么值得我指责的?我要生了个孩子能混成他那样,说不定我也会很开心。我为什么要骂他呢?我不骂,应该被骂的恰恰是那些打着诗歌的幌子糟蹋诗歌的人。
记者:到底是什么人在糟蹋诗歌?
何三坡:首先是来自官方刊物的大量的主流诗人,他们就像一群可耻的寄生虫,阵容庞大,生活无聊,要么在可疑的现实主义泥潭里挣扎,要么在无耻的颂歌声里折腾,勤勤恳恳,不知疲倦。他们把自己的一生都无私地奉献给了这个伟大而酸腐的事业。其次,就是那些打着先锋的旗号,在他们老鼠会似的论坛上唾沫横飞的“诗人”,你只要去论坛上看一眼,就知道他们有多么“伟大”与恶心。他们常常把自己的母亲与自己与敌人的生殖器放在一起,丧失了做人的起码的尊严。就是这两拔人把中国的诗歌形象彻底败坏了。但我也看到了它带来的好处,就是一个时代人们的精神生活究竟有多么肮脏。
记者:那你欣赏韩寒的作品吗?
何三坡:可能他的阅读经验限制了他。他只能做一个时尚写作者。但是这有什么不好呢?参差百态,乃幸福之源。罗素早在80前就说过了。这样一个没有被教育污染的年轻人。恰恰是自由的象征,诗歌的象征。
记者:你最欣赏的诗人是哪些?
何三坡:我喜欢的诗人大多生活在古代,他们中有的在做官,有的做农夫,有的做了一辈子和尚或酒鬼,有一点是共同的,他们都是淳朴的人,都是热爱自然胜过名利的家伙。他们是:王维、陶渊明、寒山、苏轼、勃莱、雅姆。除了他们,我还要说起一个人,他叫苇岸,他写的是随笔,却是个高贵的诗人,从前,他也住在昌平,现在去天国了,他生前还来过我现在住的这个院子.这让我觉得亲切。如果他能活得长一些,我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
记者:从你的诗集中得知,这是你这三年时间里写下的作品,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在诗歌盛行的时代你在满世界晃荡,在诗歌衰落的时候,你却突然写诗了呢?
何三坡:呵呵,很简单,风华绝代的美人不乏爱情,但那些爱情总是廉价之物,而当美人迟暮的时候,向她示爱,才见真心。我记得杜拉斯在她的伟大作品《情人》中有过相当精妙表达,我愿意背给你听: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要在意被说炒作就不用吃饭了”
记者:许多认识你的人都知道你是个悠闲的人,不问名利的人,这么高调出书,不怕有人骂你炒作吗?
何三坡:我出了一本稍显怪异的闲书,只想给一些喜欢我文字的朋友们解闷消闲。我不觉得它是什么武功秘笈,一定要藏之名山,传之其人。弄得那么神秘。我无非在山上呆得久了,想跟大伙喝个酒,在博客里说了几句,打个招呼,也就是自说自话而已,谈不上高调低调。我只活在自己的安逸里,别人们怎么说,我管不着他们。在我们乡下,说闲话的人多了,他们大多是一些老弱病残的人,我去小卖店买一袋大米或一捆白菜,他们就会在我背后指点好半天。我理解他们在用说话来表示他们还活着,要在意他们说了些什么,我就不用吃饭了。
记者:我记得你曾经骂过鲁迅文学奖,除了鲁迅文学奖,中国的其他文学奖又是如何呢?
何三坡:呵呵。中国文学奖基本上就是笑话了。什么鲁迅奖哦老舍奖哦茅盾奖哦冯牧奖哦,只要是官方的奖项,无不是黑幕重重。无不是极尽荒唐,无不是拿这些死去的先人来羞辱。唯一让我满意的是南都报的华语传媒文学奖,它让我看到了文学纯洁的希望之光。
记者:有人说,你是知识分子中,除了王朔之外最口无遮拦的人,在当今的中国文化界中完全是一个异类,是什么给了你说话的勇气?
何三坡:中国有句古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一个人对世界无所欲求,世界也拿你没有办法,这就是陈寅恪先生所说的“自由之思想,独立之精神”,这才是一个真正的知识分子应持的态度。如果你在人家灶台边转着,总想着喝人家锅里的排骨汤,那你就得小声说话,就得夹着尾巴做人。自由与独立就无从谈起。现在,人们总看见我的尾巴高高翘着,他们说,这个人太放肆,太张狂了。他们不适应。其实是因为早些年他们从净事房里走进去,好不容易做了宫里人。谨小慎微惯了。突然间见个光明磊落的家伙就不习惯了,就紧张了。这就是知识界的现状。
记者:中国当代诗歌成就究竟有多高?是不是像顾彬说的那样,只有诗歌达到了世界水平?是否应该获得诺贝尔奖?
何三坡:从朦胧诗开始,中国诗歌就成就举世瞩目,究竟有多高?是不是比美国世贸大厦还高?还得用尺子量一量,肯定的说,它比小说、电影、音乐、美术、戏剧、建筑~等一切艺术的成就要高,但是文学作品有翻译的局限,你很难让世界一目了然。所以我们常常看见我们的电影、美术作品在国际上屡获殊荣,却不见文学带回来什么勋章。
而诺贝尔奖,差不多是欧洲地区的奖,对亚洲作家诗人的不公已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而且大都是一帮糊涂老头子。好像他们对一帮垂危的老人更加倾心。
何三坡简介
何三坡,文化批评家,毕业于解放军艺术学院文学系。著有随笔集《怪物志》,诗集《灰喜鹊》被誉为是当下中国最好的诗歌文本。主编《鲁迅文集》(二卷)《现代艺术札记》(三卷)《青少年百部成长经典》(一百卷)。
2000年起,何三坡在文化、社会、艺术、政治等领域里写了大量卓有成效的批评文字,并获得广泛而强烈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