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小脚通过妈妈的手走到天上

董桄福/诗

 

好孩子  妈妈记得

午饭后你挥手再见去上课 

到学校的路并不长

但是一直没见你回家

莫非今天背诵《蜀道难》

 

莫非  今天你不听话

背着妈妈往时光隧道的哭墙上爬

找到你的时候

这双小脚已经凝结着冰霜

看得透来世今生的血迹斑斑

 

千叠水  万重山

孩子啊  需要多少坎坷磨炼这样一双脚

这样的凝重和沧桑

到底什么样的路可以让一双小脚

在行走的途中就完成了长大

成为枯瘦的大地上

一朵蓝色的蝴蝶花

像是要走到天上去给月亮捎话

 

这时间其实短啊

非常短  一次地震

一幢没有钢筋的房屋倒塌

一个园子里凋谢曾经芬芳的花

 

你是到地底下捉蚯蚓吗

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到瓦砾堆里捉迷藏吗

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

你是因为书包太重被绊倒了吗

孩子  你怎么不说话

 

好了  孩子

不愿说就不说吧

不好说咱就默默回家

刀山过去了 

留下的伤口不再刺痛心房

烛照的是未来的方向

火海过去了  那些黑色的灰烬

会被妈妈眼睛里流出的圣泉洗濯

妈妈会还原你青莲的步履

在天蓝色的高处盛放

 

现在  所有的苦难过去了  孩子

一步  又一步

慢些  再慢些

可以轻轻的踩到妈妈的迎迓上

踩到妈妈的守护上

踩到妈妈的手绵长的延伸上

踩到妈妈连接着天堂的道路上

妈妈会送你到天上

与美丽的天使姐姐说话

她的翅膀上的小纽扣就像你的玻璃球

在黑夜里也闪着灿烂的光

 

现在  让妈妈再摸摸这双小脚吧

再摸摸大地的苦难和一路的心酸

让妈妈的抚摸就作为一次洗礼

作为永恒的接纳

就让妈妈的手成为走向天堂的云梯

让我美丽的蝴蝶花通过这只手盛放在天上

给脚下那片曾经的土地播撒来世的清香

 

现在  好孩子

放心的走吧

这是妈妈的手

再也不是学校的走廊

再也不是坍塌的楼房

再也没有惊叫和呐喊

这只手宁静得像永恒国度的银河

只荡漾着妈妈祝福的泪光

这只手是这个世界上最后的纯洁

最踏实的迎来送往

是我的好孩子最后回家的方向

 

 

   2008年5月23日为《春城晚报》图片配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