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生命

                             JINGWEISHENGMING

                                               董桄福/诗

 

天国好象一粒芥菜种，有人拿去种在田里。这原是百种里最小的，等到长起来，却比各样的菜都大，且成了树，天上的飞鸟来宿在它的枝上。

                                  ——圣经·马太福音13：31

 

那么年轻的一粒春天的种子

属于谁粗心的遗失

大地上一个荒芜的角落

造物主创世以前的无知

仅仅只是一粒种子

宇宙洪荒中不死的顽石

包含着人类

包含着谷穗

包含着最初的欢笑和哭泣

在生命的临界

将一个芽举起

然后将一棵苗献出

再将花朵和果实

摆放在阳光下  是谁在举行祭奠吗

大片的绿色  黄色  金色

天堂的颜色

仅仅源于一个年轻春天里的一粒种子

在神圣的泥土上

生命的盛宴只有青草围观

一只鸟  又一只鸟

一群鸟

衔来天风的祝愿

在永恒的葡萄园里

教圣洁的孩子唱诗

 

像一根芦苇

我睡在自己的思想深处

探问一只鸟怎样学会讲自然的话语

我继续深入

把身躯交给陌生的旅人带往异地

我能像一只鸟口中的种子一样

随便在哪儿生根发芽吗

我能开花结果

成为自然灵桌上的一种供品吗

生命在我身上

叹息着翻过身去

对面  一只乌鸦将春天叼走了

房屋被烧毁

大地在洪水里浸泡

连续不断的七七四十九日

我无路可走  无枝可依

一粒种子这时候在哪里

漂啊漂  灾难过后

谁还会重建家园

像沉船  把自己毁灭之后

还要小心翼翼把珍宝收藏在海底

 

看不见未来  同样看不尽未来

我在世界最苍茫的纬度

孤独如第一粒种子

没有谁会将我埋在大地最丰肥的位置上

接受朝拜

我只是像那粒漂泊的种子

从鸟嘴里找到生命的皈依

 

那么  大地啊  今日纪事

天气阴霾  谁正残忍地重新造物

将树木砍伐得失去依托的宅基

而生命又在谁手里

被捏成变形的污泥

我怎样才能用它重塑一个往昔

连同记忆  我在一个芦苇里思索

人类的名字

我们本来应该叫什么

春天还是原罪

青草在前面大片地发言

她的生长只是一种证据

至于生命的血液

依旧流在大地的脉管里

 

赶上一群羊

去异乡寻找草地

亲自成为一只羊

在上帝的原野倾听不朽的风雨

生命的牧笛在彻悟的黄昏响起

一粒种子进入灵地

我的心里突然长出大片绿色的诗

这是天风吹绿的节奏吗

还是活水唤醒的韵律

从何时开始的

一粒种子已从一只鸟的世界遗落

在我的脚下苍翠

一如最初的

一个孩子

那声啼哭过后

我看到世界从厚厚的壳里亮出脑袋

亮出最初的春天的眸子

和清脆的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