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籍国传奇（之一）

董桄福/文

我是书！

你看不见我，你看得见的只是我寓居的所在，甲骨，钟鼎，羊皮卷，纸莎草，石碑，青铜，或者最常见的纸张……实际上你真的看不见我。

我是书。你可以叫我本，卷，册，轴，或者随便什么。

有时候，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来自哪里呢？

我只是觉得，自从我认识文字以后就经常与她在一起，似乎再也没有离开过。

我们一起到任何我们愿意去的地方玩耍，人们就把我们连在一起，叫做书籍了。

我们经常去的地方就是纸上，那是一种干净纯洁的所在，在上面戏耍好有乐趣啊！我们也经常宴请各种各样的颜色来一起过家家，变换成人的形状，动物的形状，变换成宇宙间万物的形状。

时间长了，颜色和形状也成为了我们的一个部分，人们把我们一起也叫做书了。

但是，我们一直不太知道，我们是为何存在，为何而来的。

不过就是寓居在一些物体上，比如纸张，那么轻盈，而且没有分量。这个念头会让我们很自卑。

我们怕火，怕水，怕时间让我们变得陈旧。怕蠹鱼把我们吞噬。总之，怕这怕那，作为纸张上的一个寓居的客人，我们不知道生命能存在多久，也不知道存在有多大意义。

直到有一天，我们随着一张被扔掉的纸张一震。

一个孩子将我们从一个纸本子上撕下来，扔了。

这就像将我们从房子里赶来出来，我们顿时惊慌失措。

这时候，一阵风正在迅猛的吹，我们开始剧烈的晃荡，眼看就要消失在地上，开始一场漫天飞扬的毁灭之旅……

正在这时，我们听见一个女声：孩子，不能这样，那是书啊！那是神圣的字纸，不可以随便撕坏的。你刚进学校读书，这样对待书籍会报应的。赶紧将字纸捡起来……

我知道，那是孩子的母亲。第一次我跟着孩子上学，就是她将我认真的放置在孩子的书包里的——人们管我的那个临时住所叫做书包。

但是她并不识字。

我第一次听到我是神圣的！

但是，这话居然是一个从来也不读书，也不识字的母亲说的。

我想，莫非其中有什么大道理吧！

我不过是一张纸，不，我是说，我只能寄居在一些纸张里，有什么神圣呢？

我想不通。不是有很多人随意的将纸张撕毁，扔掉吗？

但是这一次，就在大风即将带走我们的时刻，那个母亲亲自跑过来，将为捡拾起来，用双手将为第身躯，我是说，将纸张抚平。口里还喃喃自语：唉，孩子不懂事，书神啊。你可要原谅他。让他今后好好读书，成为一个知书识理的人！

我没有被风带走，我又被粘合在那个撕下来的地方，与那些弟兄姐妹在一起。

我开始觉得这里面有蹊跷，我想要弄明白自己的身世。

作为一本书，我到底是怎样来的，我的家在哪里？除了文字，纸张，颜色，形状，我还有什么？我是书神的孩子吗？

那个母亲说书神。书神是什么呢？她又在哪里？

我请风翻动我的身体，想要在其中寻找答案。

但是最后只是找到一句话：清风不识字，何故乱翻书？

我思考，纸张难道就是书吗？

但是，我看到那么多纸张被用在人类的生活中，上面也没有文字，那该不是书啊？

那么文字就是书了！

我们的本质就是文字，但我还是看到，文字并不完全能构成为书。我在读这个人家的很多地方都有文字的痕迹。很多纸条，甚至墙壁上，还有瓷碗上也有文字。但那似乎也不是书啊？

那么我们这一族到底是什么呢？

我迷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