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显然最沉着
默默无语的智者  统领北方
把冰雪融化  把高粱催熟
黑头发  黑眼睛
黑色历史和远古的黑洞
深邃得不可穷尽
只有黑鹰  一击而下
把一切谜语猜破
地者  土也
万事皆成于此  万物俱生于此
包括我的心  以及爱  此时
这颗心正双手放下一轮落日
转而把一个高原高高举起  成为未来

黄皮肤  绿头发  湖水的眼睛
此刻开始注视着森林成群结队
放牧自己的鸟兽
而农人在种植部落  村庄
庄稼和梦想
早已有永恒的时日

泥巴地  泥巴墙  泥巴房
沾满泥巴的双手
在进行泥塑  神的诞生盖源于此
一把黄土  一个念头  一份敬畏
所有的事情就成了
黄土作为母性的代表
适宜生养洞穴  火塘
以及家  居  室  房  屋
等等之类不朽的孩子
但她本身出人意外
普通得毫无光泽  作为泥土
毫无高贵华美的质地
雨打风吹的经历早已把记忆剥蚀了
只有青草在身上广大
这节日由黄土创造
其中秘密唯她确知

每每这时  太阳就要君临了
把红土地的脸挥洒得淋漓尽致
这一过程同样未遵圣仪
不过顺其自然的开始  （还会有什么
比一天的开始更顺其自然的呢！）
人们洒扫  准备  眺望
早餐之后出发
在炎热的骄阳下红光满面
那情景  很像西方极乐
却又不能破解  不知道
此行何往  此去何处
是否会有果园  湖泊
未必苍翠得难以言表
只要广大些  大片红土满面红光
像一个勇士
恨不能把时间也归于治下
统帅五冬六夏
把万物之血升华到表面
举行旷世的盛典

但这事真是谈何容易
万物苍翠  而人们用白色粉刷江山
高楼  茅舍  甚至死者的居所
白色纯洁  鲜嫩  幼小  却顽皮异常
常乱折花草树木
追云逐日  进行特异献演

当然  这一切吵吵嚷嚷
终不会久长  泥土
玄奥  超验  神秘
并非用一种颜色编织大地
只有黑鹰说过  地  土也
这种皈依起源于远古混沌的祖先
至于我心头的五个魔瓶
五种颜色  五种命运  其实
也只有一个象征的季节能加以辨识
四季之外的流光溢彩
作为另一个泥土家族的成员
像故园里的流浪者
存在于大地之上  一声不吭
她无需方位  出身  名字
甚至颜色  以安魂托魄
她永恒以来就有  就存在
就在泥土之内之外为万物提供护佑
浆果  以及生命的一切必须
她不被提及和描摹  因为
她  早已  自成  世  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