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蔚林：自媒体围观拷问脆弱伦理价值

方蔚林

         8月14日零点，著名演员王宝强通过微博发表离婚声明，声称妻子与自己的经纪人有婚外不正当两性关系，表示“无法容忍恶意背叛婚姻、破坏家庭”，宣布与自己的妻子离婚，同时解除经纪人的职务。王宝强的这一声明，在娱乐圈乃至整个公众舆论领域掀起了轩然大波，引起了公众极大关注，甚至替代奥运话题成为各大媒体头条，迄今为止已经吸引了70多亿网络浏览量。

王宝强离婚事件引起公众注目和舆论普遍关注，自媒体在其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事件首先以手机自媒体引爆，连续多日成为微博热搜话题，网民们纷纷涌到王宝强及其妻子的微博发表观点。由于事件涉及王宝强妻子出轨经纪人的问题，广大网民纷纷通过手机等客户端发表看法，有鼓励支持王宝强的，更有批评他的妻子和经纪人的，一时之间，网络再次显示了它的巨大的威力，王宝强妻子和经纪人的身份证号和家庭地址纷纷被人肉搜出，更有网民通过网络发起了“全民抓宋喆”的运动，一时之间，公众通过自媒体围观王宝强离婚事件，更是通过自媒体发起了一场情绪宣泄运动。

在这一场自媒体围观中，公众不是简单的路人甲，也不是一名简单的吃瓜群众，而是通过手机等自媒体开始了一场情绪宣泄。在这一场自媒体围观和情绪宣泄中，有人认为这一事件涉及公序良俗和社会风气的导向，认为这种围观和宣泄是表达正义之声的一种方式，也有一些人认为自媒体助长了公众情绪的过度宣泄，进而成为某种公众暴力。

自媒体围观与舆论宣泄，它拷问的是伦理的价值：如人伦之爱到底需不需要？夫妻之间是否需要诚爱共济？友人之间是否需要道义互信？这些人伦价值，在物理学意义上无依托，在人类学意义上或许有价值，公众言议并不是简单地围观，而是在追问此等脆弱无宇宙论基础的人伦价值。

一切无法通过物理学方法还原的关系都非常脆弱。人类的伦理关系，它不能简单地概括为一个数学公式，也不能通过一组化学反应方程式来表示，因此，从根本上来说，人类的伦理价值是非常脆弱的。人类的伦理关系，有部分是由基因的自我复制本能和生物的繁衍本能决定的，如动物和人类的哺乳抚幼相对就较为稳定。相比之下，孝老反哺就比较脆弱，在生物界，出现很多的是弃老现象。同样，人类社会中夫妻之间的忠诚、朋友之间的忠信诚义，这些既表现出一定的价值，也相对地比较脆弱。但是，这些脆弱的伦理关系，并不是没有价值，相反，它在人类社会的协作沟通中，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王宝强离婚事件中的自媒体围观和情绪宣泄，某种程度上体现的是公众对脆弱的伦理价值的追问。如前所述，伦理价值是非常脆弱的，正因为如此，夫妻之间容易背叛，友人之间容易出现背信弃义。自媒体围观和情绪宣泄体现的是公众对脆弱的伦理价值的某种焦虑，公众宣泄实际在追问这一价值，表达对于伦理价值的焦虑。这一事件触动的是某一根脆弱的神经，这根脆弱的神经的颤动通过自媒体围观和情绪宣泄表现了出来。

当然，现代社会的伦理价值，它集中地通过宪法的形式加以肯定下来。例如，宪法赋予每一个人言论的自由，公众有围观和发表意见的权利。尽管如此，宪法对于每一个个体的人格权又予以尊重，因此，它也对公民的人格不受侵害和侮辱予以保护。现在看来，对其中一方当事人，也有着过度暴力的倾向。总体上，我们应当在宪法和法制的框架内来寻找这一问题的解决方案。当然，法律只不过是一组公共契约，它没有为解决每一个问题制定一成不变的答案，因此，有些问题需要通过道德与文化来引导，这也是围观和舆论的某种作用。当然，莎士比亚说，真正的好人，是犯过小错的过来人，我们也不宜因为某方面过失而在道德和文化上宣判某人死刑。一个现代社会文明的标志，在于一切通过以宪法为基础的法律来寻求解决的方案，而文化的力量则在于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