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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爷爷

(2014-04-05 08:3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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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

我的爷爷
方蔚林
  
    小时候,关于爷爷的印象总是和鲜花联系在一起。爷爷是个养蜂人,他总是追逐着鲜花,带着他的蜂群赶到一处又一处,以便让蜜蜂采到最鲜最好的花蜜。哪里鲜花开的最盛,爷爷便赶到哪里,四处奔走,不辞辛劳。
    打小的时候起,幼小的我们心中便有了一种期盼,期盼着爷爷回来。爷爷回来时常常在冬末或早春,天气尚有一点冷,但我们总觉得爷爷回来时周遭带着花香和蜜蜂,因为爷爷回来了,春天便来了,鲜花也盛开了,成群的蜜蜂开始在我们耳边嗡嗡嗡。“爷爷回来了!爷爷回来了!”一听说爷爷回来的消息,我们便欢叫着往村头的大桑树跑,然后看见一身风尘的爷爷,微笑着出现在村口。爷爷一生节俭,但每次回来,总是象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掏出一个鲜红的苹果,或是一串喷香的香蕉,给年少的我们带来一份惊喜。
    当我们略为开始懂事,知道了更多关于爷爷的传说。这些传说和爷爷的好学联系在一起。小时候的爷爷曾一心想读书,但因为家里穷没能上学。解放后村里办起了夜校,爷爷成了夜校的一名学员,当时村里还没有电,也点不起油灯,传说爷爷回家睡觉时,躺在床上在肚皮上划拉着在夜校里学到的生字,爷爷就这样学了不少的知识。我们上学的时候,周围到处传说着爷爷如何好学的故事,这些传说无从考证真实与否,却激励着幼小的我们好好学习。
    印象中的爷爷单纯而善良,有着一脸向日葵般的笑容。他从来不气不恼,从来没听他说起过哪个人不好,也从来没听哪个人说爷爷的坏话。偶尔跟爷爷一起出去赶集,总能看到这样那样的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从他们热烈的谈话中,能感觉到爷爷为每一个人所喜爱。
    据说因为爷爷的单纯和好学,爷爷为很多领导所喜爱,甚至曾经一度做到公社书记这样的职位。五十年代末政府精兵简政,号召农村基层干部回乡务农,爷爷带头响应号召离开岗位回家务农,卷起铺盖就回了家,一回家就是几十年。据说和爷爷一起工作倔着没下岗位的人,后来做到了县委书记这样的职务,以至于我们后辈偶尔也埋怨爷爷当初不该主动要求回家,但爷爷听了总是笑笑,不气也不恼,低头看他的报纸。
    六七十年代公社成立养蜂场,他们想起了主动回家务农的爷爷,邀请爷爷到养蜂场去工作,于是爷爷便成了一名养蜂人。成了养蜂人的爷爷常年在外,带着他的蜂箱和蜂群在全国奔走,到山东,到青海,到东北,哪里鲜花盛开,爷爷便赶到哪里,全国的几乎每一个省份,都有着爷爷放养蜜蜂的足迹。
    其实养蜂是一种极辛苦的职业,在野外山里放蜂,常常找不到水喝没米下炊,偶尔上集市买点盐巴,也得走一天的山路,有时候甚至在野外迷路。爷爷曾自述,有一次蜂队放蜂到东北,爷爷出去为蜂场买盐,出门的时候天气好好的,没想到回来时下起了大雪,漫天的雪花让人分不清东西南北,爷爷走着走着便迷了路,他在雪地里差不多转了整整一夜,都没找到回蜂场的路。他说他在雪地里大声呼喊,却听不到一点回声,直到后来见到了蜂场出来找他的人的手电。爷爷说起这些的时候完全不以此为艰苦,有的只是在自然中历险的兴奋和全身而回的庆幸。
    退休后的爷爷片刻都不愿闲着,打稻、插秧、耘田,家里地里的活每样都不落下,年近八十岁了还能看到他在地里劳作的身影。平时闲下来的时候,他也会跟我们讲述他放蜂的经验,什么时候到哪里放苹果花,什么时候到哪里放槐花,什么时候到哪里放油菜花,这些他都一一道来,如数家珍。
     印象中爷爷从来没跟谁红过脸,也从来没见过他发脾气,唯一的一次是在一九九九年。那一年我的腿做了一次手术,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年逾七十的爷爷自告奋勇来照顾我。每天,他为我上街买菜淘米做饭,下午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空闲,他便到我们学校的橱窗前去看报纸。因为来的时候忘了带老花镜,他便到边上的眼镜店配了一副老花镜,验光结果是屈光度二百度,眼镜店一时没二百度的老花镜,就把三百度的老花镜卖给了爷爷。爷爷回来跟我说起了买老花镜的情况,当时我听了非常生气,拄起拐杖拖着打着石膏的伤腿就去找眼镜店论理,结果眼镜店同意我们退还老花镜,但他们要求我们归还验光单,面目非常凶狠。因为当时我们已经付过了验光的钱,我就未予理会,拿着验光单就要走。当时爷爷就生气了,他生气地拦着我,要我把验光单还给店主。看着爷爷气得胡子直哆嗦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就软了,我明白爷爷是担心我拄着拐杖打着石膏,万一和他们发生争执怕他们把我推倒了,也明白了爷爷宽厚待人不与人计较的心。
    晚年的爷爷依然好学,有时他爱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端一杯茶在阳光下看报纸。当他看报纸的时候,常常转过身来,问我们哪个字该怎么念。后来我们长大工作了,他询问我们的机会少了,但我们常常见他端着报纸戴着老花镜,追着上小学的小重外孙问:“这个字该怎么念?”
    二OO五年,爷爷因为胆石症并发腹膜炎病重住院。当我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远在异国他乡的我产生了强烈的感应,我感到腹部剧烈地疼痛,以至于趴在公交车上无法行走。在特拉维夫的公交车上,我趴在公交车椅背上疼痛得直不起身。我心里明白,这是源于我们对爷爷的强烈的爱。
    我们终究没能留住爷爷。爷爷还是带着他的善良和单纯走了。我们都不敢相信这一事实。爷爷向日葵般的笑容彷佛还在我们眼前。感觉中,爷爷就象当年出远门去放蜂一样,有一天会带着鲜花和蜜蜂回到我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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