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失落的优雅
(2013-09-10 07:3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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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是命题活力现代社会理想 |
分类: 书式生活 |
何为优雅
关于优雅,字典里说是优美高雅,但那是怎样的一种状态,似乎难以描摹。优雅是一种和谐,类似于美丽,只不过美丽是上天的恩赐,而优雅是艺术的产物。优雅从文化的陶冶中产生,也在文化的陶冶中发展。这样说,我们对优雅的理解,可能有些偏颇了。在阮义忠的《失落的优雅》(中国华侨出版社)里,我读到的是一种传统,根源于日常生活,在简单朴素中有一种生活美。
造型与美学,如今也是很泛滥的词语了。在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摄影家阮义忠在台湾各处行脚,拍下了无数百姓日常生活的动人瞬间。在这本书中共收录八十一幅照片,并首次讲述每一帧照片背后的故事,真实呈现了从乡村社会向工商社会转变时,一个变动中的台湾。这种变动是乡村、城市的转变史,美好,常常会不经意地消失,无处追寻。
阮义忠所记录的台湾乡野风景与人情,在如今已成为渺不可寻的古风,正是在这些淳朴的影像和文字背后,我们发现久已失落的朴素和优雅。譬如在道路上行走的人,看海的背影,以及在路边等着下工归家的人,这样的细节正是生活的细部,它柔软,让我们很轻易就读懂了人间的温情。可另一方面,随着物质的丰富,年轻人为了不可知的未来,奔波在城市与乡村之间,那种漂泊感让这生活有点异样,并能打动人心。
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作家艾芜就写了《南行记》,那虽是一部小说,却有关边地的风情记录,他漂泊的时候,把亲身经历以及所见所闻的一些人和事,用小说的体裁,描写出来。这跟阮义忠的《失落的优雅》真是异曲同工之妙。要说优雅的失落,当然不是自今天才开始的,而是从乡村社会的变革起始,其经历了种种运动,那一丝优雅早已成了绝响。台湾没经历过这样多的波折,但也同样有着失落。阮义忠记录的虽只是一面,却已让我们看到了那种几乎无法逆转的改变。
穿越岁月之后
在读《失落的优雅》时,虽有哀叹,却还是看见乡愁所替代不了的情感——在面对曾经的过去时,我们时常难免会产生这样的情绪。生活在继续,而未来就在脚下,那么,回首归回首,路依然在走。乡村的改变固然已成现实,而今天的人们所应做的是一种缅怀,还是继续前行呢。
前段时间,我翻起了回皖北故乡拍的照片,熟悉的场景已有了陌生感,甚至需要勾起回忆才能辨别出过去的生活场景。这只不过一二十年的光景,再久远一点,又将怎样,那可真不好想象。我不知道在这社会转变的过程中,我们的乡村是否还能像以往那样优雅下去。
从阮义忠的图片中寻找到曾经的现场,而文字则穿越岁月,将记忆拉长,像铁轨那样长——生活即是在那之上的,不管我们赋予其怎样的情感,都无法改变它的形状。在这一点上,优雅何曾不是这样,简单、朴素,而不需要夸饰。这亦如阮义忠所言:“人人对优雅的解读不同,它可以是一种养尊处优,也可以是一种身段、内涵或风采。以我的体会,那应该就是孔子所说的‘克己复礼’,是一种把自己缩小,天地反而会变大的境界。人人克己复礼,许多失序的现象就能恢复正常,也才能再度找回失落的优雅。”
不过,这失落的也或许是生活的本真,它存在于我们的日常生活中,需要发现,才能识见它的美。而这也是一种找寻,哲学家不是告诉我们,生活中的真相就掩藏在这许许多多的的复杂之中吗?
犹记得前几年的流行说法,每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而回不去的故乡,似乎成为这个时代的命题。这故乡多半是与乡村作伴,由此延伸出来的是对乡村文化的关注。但乡村文化的建设无疑是一个系统工程,如何才能使其不致于彻底没落下去,则是社会、乡村需要共同面对问题的时候了。
而在景军的《神堂记忆:一个中国乡村的历史、权力与道德》里,我读到的是一个乡村的失序,以及优雅的沉沦。这样的记忆交织在一起,有穿越时空之感,但留下的又是怎样的旧人旧事呢?
优雅传统的复生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乡土文化的建设也在逐渐引起学者、艺术家的关注,比如艺术家欧宁和左靖所打造的碧山共同体计划。该计划强调,在未来五至十年内,回归乡居生活、逆城市化将成为中国城市居民的潮流。人们厌倦了城市的喧闹生活,希望开始实践新的农业生活方式——或者说在恢复这种生活方式。这或许能成为乡土文化复生的样板。
倘若把这一计划看成对《失落的优雅》的回应,也无不可。乡村经济、社会走到了今天,似乎已走到了尽头,不管是在台湾还是在大陆,都面临着许多考验,如何才能延续乡村文化当中的优雅部分,而传统又该如何在今天融入到现代当中去,诸如此类的问题,看似简单,却包含了现代社会与传统优雅的调适。传统的复生,既有生活方式上的切入,也有对传统技艺的摄取,其复杂过程在于乡村的优雅更新能力。
阮义忠所记录的虽只是一个侧面,却已让我们思考:知识分子离城返乡,回归历史,承接本世纪初以来的乡村建设事业,在农村地区展开共同生活,践行互助(Mutual Aid)精神,减低在城市中盛行的对公共服务的依赖,以各种方式为农村政治、经济和文化奉献才智,重新赋予农村活力,再造农业故乡的构思。这亦是寻找优雅的一种方式。
不过,这是理想的、优雅的乡村状态,至于如何落实到乡村生活当中去,还需要更多的实践。阮义忠所说的失落,或许才有重拾的可能,而优雅的复生,带来的将是再造优雅的典范,而这才是优雅的未来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