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郡年记》

■三联书店1999年8月版

我们似乎很重视生活的环境以及质量了，所以谈生态谈环境的文章到处都是。但很多时候仅仅是谈论罢了，看了森林被砍伐、河流被污染的新闻报道，大概也只会是一声叹息吧。然而，我会时常想起李奥帕德的《沙郡年记》来。他在大学毕业后不久，进入美国林务署，担任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纳州的助理林务官，从此投身自然保育工作，并成为美国保育运动先驱。1943年，就在《沙郡年记》手稿完成后不到一个月，李奥帕德不幸在协助扑灭邻居农场的大火时丧生，本书便成为他对自然保育工作的最后宣言。

在城市生活久了，当面对乡野、自然时会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也许是我们走得太快，忽略掉了生活情趣。“在十一月的玉米田里制造音乐的风是匆忙的。雁群从低垂的云朵间出现，随风上下移动，聚集又分开。当雁群在远方天空变模糊时，我听到最后的鸣叫，那是夏天的熄灯号。现在，在浮木后面是温暖的，因为风已随雁群远去，而我也愿意随雁群远去——但愿我是那风。”这样的诗意，好久没有体味到了。

李奥帕德在沙郡的生活，同样让人想起卡森的《寂静的春天》和梭罗的《瓦尔登湖》，但相比较而言，我更喜欢他的这份自然、随意，不刻意的文字背后是大自然的朴素，至于是哪一种眼光的观察，并不是最重要的。我想起我绞尽脑汁才能“写出”一首诗，而黄脚鹬只需提起它的脚，便能“走出”一首更优美的诗。这样的诗意是令人向往的。毕竟是“乡野和人一样，朴素的外观下常常掩藏着隐秘的珍宝”。

也许正因如此，李奥帕德所谈论的沙郡不是我们所熟悉的日常场景，却让人领略到自然之美，那是不带夸饰的成分的。在重读这些朴素的句子时，我所能想到的是，我们都在努力追求安全、繁荣、舒适、长寿，以及单调的生活，丧失掉了对自然的精致品味，更多的是从经济价值来考量，以至于这成为一种时代的病症。

在李奥帕德看来，出城的人愈多，每个人所能享有的平静、孤独、野生动植物和风景便愈少，而且必须到更远的地方才能享有这些。今天，我们正在遭遇类似的场景，自然和谐共生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得，却很难在日常生活中去发现、培育这种自然美学。那么，在这时，我们要做的就是从身边的小事做起，让生活更自然一些，多一些情趣，而这也不是很困难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