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属何“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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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记者的电话交谈中,因为一个问题,我足足将对方的笔墨,多耗费了数百个字。
关于我的家乡究竟在哪儿的问题。
访问中,我说我的家乡在贵州贵阳,我在那里长大。后来想,好象不对,我的父母,连同他们所有的亲属一起,都是重庆人,他们都定居于重庆,且目前自己每年探亲的目的地,只是重庆,那么,是不是亲属的所在地才该是我的家乡?后来,记者说,你户口上的籍贯地才是你的家乡,籍贯应当是你的出生地。可是,那么,贵阳和重庆这均非我出生的地方,是否又都岌岌可危的,仅可称作我的“疑似家乡”?
我大概是不可能一下子说清楚自己的家乡究竟归属何处的。自幼生活居住的迁徙游移,户籍归从的填写确立,让我于这个问题上,常常需向他人讲个长篇大论来解释,或者干脆含糊其辞,随其认过。但,面对媒体,这个问题,我还是应当认真答对。只是,对于“家乡“的定义,当我找出个把释解时,仍旧有些疑惑于那作答的方向。
家乡:1、自己家庭世代居住的地方;故乡。2、是指自己小时候生长的地方或祖籍,又被称为“故乡”、“老家”、“故园”等。
循此而去,我的所谓“对位作答”,到底哪个是我的家乡,怕仍是经不起概念性推敲的。我想,不如将自己关于此答的一系列原始本象书字出来,暂且不做一个定论,仅留作将来的有据可查,倒是一件可为的小事。
简字如下。
我生于湖南芷江,那是父母年轻时工作、结合的地方,我在那里与他们生活至幼时四岁。回想中,我对芷江、怀化等地的记忆,只有依稀可见的一个破旧篮球场、一座工厂铁门、一条总在泥炭路上跑来跑去的大狼狗,以及我夜夜躺着的米色蚊帐里母亲教我念英文单词的甜美笑脸……
随着父母的工作调动,我4岁时随他们迁居贵阳,在那里生长渡过了可贵可忆的十载童年时光。这10年,是我自以为性格成架、感觉成系的10年。学习读书的去度,待人接物的意象,品味审美的打底,生活习性的基调,基本于这3650日的懵懵懂懂中,渐现根杈。而自己在饮食方面的味觉嗜好,更无疑地归宠于味蕾记忆中最深远亦最长久的儿时馋食:贵阳小吃。清香鲜美的牛肉粉、香辣过瘾的豆腐果、酸味十足的丝娃娃……于我的面前,不大好提及贵阳丰富美味的各色小吃,因为垂涎欲滴的样子,实在有些不雅。
14岁那年,父母已经离异,母亲留居贵阳,我被判给父亲,跟随他的归乡调动,回到重庆就读高中并定居。高中三年,是我与重庆深入交融的唯一三年。每天爬400个梯坎上学的5分钟跑步,40度高温下闷热难当的晚自习,背着数学老师爸爸的校园卡拉OK赛,雾茫茫湿冷一片的长江两岸,火烫烫麻辣诱人的火锅、小面......17岁考上大学离开重庆之前的岁月,于我的人生轨迹中,称得上是真正开始的起点。个性的确立,意识的成像,生命的气味,似乎都在那些日日夜夜中,羽翮已就。无论如何的时过境迁,那三年的记忆,仍旧如黑白片一般,会产生一种烟尘朦胧的质感,转化为褪却不了的辛美。
时至今日,我已自立落户北京,我在重庆的“家”,未再迁移,成为自己每年春节回归的去处。而母亲于贵阳去世后留下的那处小屋,早已租借他人,并因为她的远去与亲戚们在那里的全无,阻绝了我踏黔归探的点点迹影。
关于“家乡”一解的另一处尴尬,是我的户籍所在地。由于父亲于我儿时的理念,将我的户籍随同爷爷奶奶的祖籍,填写成为:安徽合肥。尽管我既不在那里出生,也未在那里生长,全无生命记忆的种种相关,但我的户口本、身份证、护照、驾照……一系列与本人原始档案相关的资料显示中,却总能让人以为,我是安徽合肥人。
因而,倘若今天我的作答只说:“我的家乡在重庆”,或“我的家乡是贵阳”,便是不大负责,亦不太妥当的。
如果换一种问法:你如何定义自己的家乡?
我想,我大概可以尝试着做一种自我归结:
我的出生之乡——湖南芷江;
我的成长之乡——贵州贵阳;
我的父母“家”乡——重庆;
我的祖籍之乡——安徽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