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我比大地高些
(2009-11-29 22:03: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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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比大地高些
——冷雪诗集《雪下隐隐的水声》序
周占林
冷雪是20世纪80年代走上诗坛的,当年曾在《诗神》、《诗歌报月刊》、《星星》等刊物上读到过他的诗。如果不是最近看到他准备出版的新诗集《雪下隐隐的水声》,对他的诗的印象也许会慢慢地变淡甚至无迹可寻。但说不清的是,多年之后再次阅读冷雪的诗,竟让我有了一种突兀的感觉。这感觉来得如此猛烈,以至于让我的心在没有丝毫防备下,突然感觉到冷雪的思想在北方雪地中熊熊燃烧,有一种光,正照耀着那些白雪覆盖下茁壮成长的诗篇。而与我不曾谋面过的冷雪,就这样以诗的形式,一下子站在了我的面前……对于两个写诗的人来说,这也许就已经足够。
可能因为冷雪身处东北的缘故,除笔名有雪外,作品中也有诸多写雪的作品。用雪的各种意象来表达自己对社会、人生的种种感悟和思考。“阳光如雪 软软地亮着/就这样坚持了一个上午/我的表情/幽幽地沉寂下来/这不是第一次的暗示/最初的预言/已经到了最后的归期”(《阳光如雪 软软地亮着》)。阳光真的如雪吗?阳光和雪是两种不同的大自然现象,是在共存中一种物质对另一种物质的倾呑,是一种现象被另一种现象同化的过程,尽管很美丽,同时也很残酷。但在诗人的笔下,把雪这种有凌有角的天使精灵,也仅仅是软软地亮着,如果不是这样,雪可能在诗人的心中结冰,甚至冷冻,让最初的预言永远无法抵达最后的归期。诗人的坚持让自己“在这个浮躁的年代/我终于没有漏洞百出”,这可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让诗人在浮躁的生活中另辟蹊径,找到自己精神深处的突破。这样,“当我看清了太阳的照耀方式/我就知道了谁将启程/谁将在北风的前面/抵达驿站/我就知道了谁将出现/谁将打扫驿站里的灰尘/并能记住灰尘所覆盖的事物/并被它们生存的姿势打动”(《太阳的照耀方式》)。一种真诚就这样在冷雪的诗歌中向我缓缓走来,并且用一种不变的姿势亲吻着我的阅读。真诚是一首诗的骨骼,是支撑一首诗站立的硬度,如果缺少了骨骼,那怕你的语言如何精美,技巧如何高超,也不可能让一首诗歌站立起来,不能站立起来的诗肯定不是好诗。
冷雪的诗歌的语言很有特色。他常常是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叙述,让语言的张力在诗中尽其可能地扩张,当然没有技巧的叙述就是技巧的最高境界。因此,当我看到他“只有我比大地高些/实质的站立/迅速的撤离/人类/以及花朵/更大的水//比晚秋更深/老玉米惟一遗落的种子/充满悬念”(《只有我 比大地高些》)后,就决定了这篇序的题目,因为,我觉得冷雪的诗也是一种实质的站立,无论是否有更大的水,都能让读者在他的诗歌中体会到诗意所带来的美与思考,这一点,对于一个诗人尤其重要。在冷雪在诗中,更多的是用恬淡素雅的文字来记述自己人生中极为普通常见的生活细节,用诗人特有的敏感,寻觅感动自己的每一个意象,把身边闪光的东西用诗歌记录下来。正如他在自己的诗观所言:“诗是生命的倾注。在诗中流浪,在雪中燃烧是生命最好的表达方式,因为无法逃脱,所以我终生挚爱。”对于生活,他没有选择妥协,更多的选择是奋争,而他自己在雪中的燃烧,更是生命的一种美丽折射。在生命的燃烧过程中,诗人用自己的纯真与热忱,让诗歌产生种哲理性的思考,这也许是诗人的初衷也是诗人的目的。
“时断时续的山路/时隐时现的影像/天空腮边的泪/是怎样溅湿雪的清梦//只是我不愿惊醒墓中的庄周/蝴蝶的飞舞/白色的精灵/含蓄的女子如初春早晨的阳光/至今都没有熄灭”(《我是多么地热爱》),雪的清梦是清纯的,而溅湿的主题又是如此虚无,山路和影像构成诗歌最初的美丽,诗人的追求是阳光的,是向上的,含蓄的女子和初春早晨的阳光带给我们的不仅仅是简单的一种意象,而是由几个重叠意象带给我们的惊喜。“更多的幻想/阳光最灿烂的那天/远远地躲开深秋的黄/我比黑还明亮的爱情/最终被早晨发现”(《阳光最灿烂的那天》),那么多黑和秘密,都不足以影响诗人更多的幻想,在阳光最灿烂的日子里,比黑还明亮的爱情也远处藏身,爱最最终被早晨发现,当然发现的不仅仅是爱情,还有诗人隐藏在内心身处的那种挚爱。只有这样,“以及雪上黑的消逝/岩石冷的隐没/比阳光还明亮/比雪花还洁白的夜/如烛的红/点燃梦中的热吻”(《太阳将冷雪通体照亮》),诗人总能在平淡中展露自己深厚的文字功底,这种不动声色的叙述,使诗的质感更加强烈,阅读中除视觉冲击外,更有一种刺激灵魂的力量。“经过暗夜/从太阳的深处匆匆赶来/一个身怀幸福的女子/比雪花鲜艳/比春天温暖”(《爱情击穿阴冷的尘世》),还有什么比爱情更伟大,还有什么力量比春天更坚强?
“孩子/亲人的手抚摸不到/你流浪的心/亲人的眼睛已被/月光下的雪花击伤//时机还没有成熟/孩子/你手中的扫帚/是冬天的火焰/你可感觉出/温暖正在冬天的体内弥漫”(《我到哪寻找扫雪的孩子》),真正优秀的诗歌,不但但再局限在一景、一物、一人、一事的描摹与叙述,而使其要通过诗人对词语的重构,彰显出一种至高至大至尊的思想、智慧与理性,让读者从中与诗人合作出另一种超越诗歌本体的人生启示。“沿着诗歌流淌的方向/我看见了北风/看见了北风中怒放的花朵/置身于芳香四溢的温暖之中/我看见一只断翅的鸟/在梅树下/啼着一个人消瘦的名字”(《北风中怒放的花朵》),能从风中看到花朵,并且置身其中,不再是一种简单的情景,因为有一只鸟,一只断翅的鸟在啼叫,于梅树下的一个消瘦的名字。这让一首诗丰满起来。
冬天里读冷雪的诗不会感到枯燥与寒冷,因为时隐时现的优美意象总是在注视着你,像冬天雪地中的朵朵梅花,红而不艳却又真实地温暖着你的双眸你的心灵。冷雪的写作道路一直是很平静的,我祝福他在这条静静的路上继续自己美丽的诗行,也祝福他的诗永远感动着不同的心灵。
源于大地,又比大地高些。
是为序。
2009年11月29日下午于京北山野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