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女子（组诗）

 

周占林

 

 

沿江寻找你的影子

 

大雾把半个忠州城藏在身后

我仍要一步一步向下走

古老的街道

绝不向我透露丝毫秘密

唯有那吆儿招呼同伴上学的声音

让我的初次

在忠县的雾中美丽地失落

 

我要到江边去

早晨五点的钟声与我无关

背着期望进城的大娘

向我微笑

沿着她的皱纹

我看到了立于江边船头的你

正向我嫣然回首

 

你可是巴蔓子的后裔

为昨日的刎首而高昂今天的头颅

城留下来了

忠留下来了

也留下一条让我们有迹可寻的路

柑橘女，柑橘女

你多情的身影幻化成一种词语

悬挂在忠州古老的城门

让滔滔的长江水

把你编纂成古城历史的

重要章节

 

我静立江边

看江水如怀春少女

春心暗漾而面不改色

而你的面纱

正在我心的注视之下

缓缓揭开

 

 

送你一顶皇冠

 

亲爱的

请接受这顶皇冠吧

虽然你不是这个世上

最靓丽的皇后

 

我沿长江而来

顺手摘下这顶天然的皇冠

春雾从我的亲吻中

捅破我满腹心事

 

石宝寨，石宝寨

一任江水如繁华的渴望

吻遍你不尽的秘藏

 

而此时的我

只是你身体里一粒小小的珍珠

躺在江风中

任瘦下去的春光

在与你的相望里吟唱

 

没有木鱼声声

我却听到女娲补天的呼唤

一粒五彩炼石

渐渐敞开远古的梦

 

在你的叙述中寻不到

成长的痛楚

被丢弃的课本

绝对不提万年的风霜

 

我把石宝寨轻轻捧起

柑橘女，柑橘女

莫要拒绝，莫要

拒绝

 

 

为你醉而不归

 

在一个叫做忠州的地方

我与你不期而遇

白居易的轻吟再也打不动

我盛满春风的酒杯

 

在此之前

长江与你对视

在远离乡村的都市

我不停地为你歌唱

 

最初的夜晚

只是我浅薄的赞美

偏偏有一场春雨

让我成熟的歌颂翻阅你

指尖上舞动的季节

 

在你的目光里，柑橘女

我就这么轻易地醉去了

一任醒酒石上的铁链

紧锁每一行跳跃的诗句

 

在白公祠

我想起了白园

想起了你躺在草地上的身影

和那些穿越时空的爱情

 

迷恋这甘醇

就如同我迷恋你年轻的胴体

那暗暗生长皱纹的雕塑

比我记忆中的文字更憔悴

再精致的伪装

都无法逃离铁锁的捆绑

 

在每一个春天的夜晚

我愿为你醉而不归

 

 

花果同树

 

多么美妙的词汇

让我想起你缓缓隆起的记忆

这与十月怀胎无关

与爱情无关

 

你是生长在我辞海中的一个字

方圆周正

周围长满了春情的潮水

 

忠州的土地

再次让誓词蜇伏

而诗人的手掌

轻托起一个个

将要滑落的惊喜

 

潮声过后

请原谅这一双双暧昧的手

妙曼的柑橘花香

正从你的发际盘桓、滑落

 

让我再次注视这金黄的光芒

感觉你的水

已穿越我身体最初的部位

我的翅膀

被满山遍野的惊叹所伤

 

柑橘女

你是我此生的爱人

阳光的丰腴

让金黄再次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