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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恭小兵
讲个很邪门的事,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整个黄山地区,到处都在搞楼馆建设,我刚上小学的时候,率领了几个小伙伴,翻铁栏去一个宾馆里捡铁,学校附近有个宾馆在施工,工地上有许多废弃的钢筋头,我们放了学,就翻过一道铁栏杆进去捡。但后来宾馆的工人,不让我们随意进出了,他们开始自己捡。那时一斤钢筋头,能卖三到五角钱,那时的馄饨才二角。我们那时每天大约可以捡3~5斤废铁,如果每天都能如愿的话,一个月的收入应该是我们父母的一两倍。
有时候钢筋头捡的很多,很重,把我们书包里的书本都淹没了。书包带子总是莫名其妙就断了,或是底部很奇怪就通了,我们的父母真的很粗心啊,每次给我们的加固书包带或补丁书包时,难道闻不出有股难闻的铁锈味?那时候我很厉害的,是很多小伙伴们的头,他们都要听从我的调动和指挥。谁不听,我就皮锤给谁吃。
后来因为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工地上的工人有所防范,我们也基本捡不到什么了,郁闷之余,我发现天黑后还是可以趁虚而入的。于是带了几个稍微有点胆识的小伙伴,怕黑的家伙们是不能带的。我们玩夜袭!哦不,是夜闯工地。我们依旧翻过铁栏杆,翻着翻着我觉得这些铁栏杆不也是可捡之铁吗?难道我们要舍近而求远?于是我们就各自杀回家去,重新搞出来一些工具,钢锯条啊,铁榔头啊,榔头蒙上几层厚厚的布条,再怎么用力敲,也不会发出多大响动。
我们成功锯下来几个铁栏杆(锯栏杆者注:整个的),一个栏杆足有好几十斤,比进去工地偷捡钢筋头什么的来事多了。事成之后,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他们在下面抬的抬,扛的扛,不亦乐乎。当时我还在高空作业,我抱着用来固定铁栏杆的两边的砖墙垛子,愈锯愈勇,又锯断了一根,下面的小伙伴们在欢呼,在雀跃,他们的老大是一个多么牛×的锯条王子呀!
他们看见老大一个人在高高的墙头作业,自己也得干点什么才对,于是就把我锯断的几个铁栏杆一个一个排在下面,还别具心裁地排出来一个不知名的阵型。我对他们的创造力也很满意,当我终于锯断意向中最后一根钢筋时,感觉不好——不是宾馆的保卫人员来了,而是我怀抱的那个墙垛子有点晃动的迹象,当我反应过来时,连人带锯条,带墙垛子,带栏杆,多个物件组合在一起,四分五裂地摔了下来!
特么!!!!!!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明明拼命抱着墙垛子的,为什么我摔下来的时候,那个墙垛子已在好几米开外?栏杆也跟我不在一起!(连人带栏杆一起摔下来者注:那个断裂的墙垛子,至少十多斤重)后来我专门检查并掂量过。而且我从墙头摔下来的瞬间,整个身子分明是朝着几个竖立的方天画戟铁刺扑去的,为什么当我落地时,正好在几扇铁栏杆正中间?毫发无损!只是有点晕头转向。
现场至少静止了好几秒钟,整个场面都没有任何呼吸,多年后我想,我和我的小伙伴们真的一起惊呆了。那可能是我的第一次大难不死的经历吧,我一直都还记着。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主动进过那宾馆。小伙伴们约我,我死都不去。他们认为我中了邪,没多久他们就自己单干了,我也不再去管他们。我玩我的,我有了不少积蓄呢,我开始迷上了小人书。经常放了学,就很专心地往小人书书摊上一坐,五分钱就能看到老板收摊。后来我卖铁的不法收入被小人书耗尽,我就开始回学校问继续捡铁的小伙伴们要钱,遇有不给的,先是威胁他们,说不给我就去宾馆告发你们,遇到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告也不给,这时我就只好又出皮锤,直到他们一一就范。这些小弟真是的,老大要学文化嘛,学会文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嘛……
这事一晃二十多年了,特别是今年上半年,我凌乱的人生再次受挫,蜗居在老家,每次路过那堵铁栏墙,我都萧然起敬,口中念念有词。那些被我们锯掉并抬走卖掉的铁栏杆,当年就被宾馆给重新补齐,并在补齐的铁栏杆上打了标语,严禁偷铁!抓住判刑!我不知道具体是不是这些标语,但记得意思就是那么个意思。我觉得我至今还能感受生命之壮美,实在很奢侈。那家宾馆今犹在,它的名字叫做,黄山烟草宾馆,原名是黄山烟草疗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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