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利贷跑路日记节选
(2013-06-03 13: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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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利贷躲债栓哥庆典结婚 |
徽尝道开业那天,我感觉自己真是累极了,原本想我朋友多,亲戚者众的,再加上虎哥的朋友,没准还能捞个几十万万礼金,至少能挺一阵子,刚开的徽尝道哪能崩盘啊,再说我也崩不起。结果虎哥的那帮朋友吧,上份子钱的,没超过十个。我都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合肥上给虎哥过了,我这边的礼金有详细的记录,十六万八。虎哥那边的一万零几百。这都哪跟哪呢?
迎宾酒宴上,一帮省城跟外省来的兄弟捉住我,齐心合力,把我喝得不省人事。我一直以为自己将是酒桌上永远的鸡血战士,谁知身体却在关键时刻欺骗了我,我原本想依靠酒精来忘却点什么,结果它却更加凶猛地提醒我不再年轻了。我沉闷地趴在酒桌上,感觉自己就像一根煮熟的面条,绵软,无力,更像是一个残疾人。
还装!当年你不是这样的呀,李少侠坐我旁边,一边羞辱我,一边咕嘟咕嘟喝着加多宝,也不说给我喝一口。我整个人趴在桌上,感觉身体里的每一个部分都在错位,在闹情绪,我努力使自己的眼神能稍微凝固点,却只能有气无力的地说,水给老子喝点呗。
小郑在旁边幽幽来一句,兵哥,作为一位奔四的老男人,你应该学会如何用脑子喝酒了。李少侠听完一笑,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点了点头。我不置可否地闭上了眼睛狂吼起来,你们这帮混蛋,给老子等着!服务员,送点水来!
还服务员?妈的你可知道现在几点了?你再不走,逼债的老高们可就要来了,小郑呵呵笑起来,我摇摇晃晃探出头一看,走廊里黑漆漆一片,服务员的毛都没一根,他妈已经凌晨两三点了。小郑继续关心着我,不乐意听啊大哥?面对现实吧,当真相一下子暴露在你眼前的时候,你首先必须学会的,就是如何自欺欺人。但你不能欺骗我们这帮小老弟,你喝醉时摸心口想想,我们哪个不指望着你好?你拿高利贷的事,为什么前几年不跟老子们说?
是吗?谢谢。我挣扎着坐起来,看了正坐在对面狂啃猪蹄的师洋一眼,一把抢过李少侠手里的加多宝,仰脖喝起来。师洋至少已经啃了七八个猪蹄了,这个二十多岁就已经一副啤酒肚的家伙,吃起来能比任何人更具有职业精神,他已经低头吃菜吃了半个多小时了,如果不出意外,他还需要再吃半个小时,直至整场饭局即将结束的前十五分钟,他才会拍拍自己的大肚皮,站起来跟某个已经喝多的人来几杯,他的酒量不怎么样,祝酒词也说得非常弱智,我觉得他才是真正不用脑子喝酒的人。可是奇怪,兄弟之间的每场跨省聚会他还都在,热情高昂,他每次都说,自己正在戒酒中,他乐意给大家端茶倒酒当孙子。
套用李少侠的理论,师洋的胡吃海塞,可以说是在释放他的邪恶本性,一个长期从事各类策划的男人,经常因迟到而被上司骂得狗血喷头,最牛逼时,曾经一年换过十多家公司。他的工资,最多的用于结交异性,释放精液,其次是打台球,最少的用于缴纳房租或其他。凌晨三点,我深情凝视起他那副风卷残云的样子,心想这样的镜头,足够拍成一部励志大片,专门放给那些厌食者看。
这时小郑忽然冲着埋头痛吃的师洋大吼了一嗓子,哎!傻逼,你是来练习啃猪蹄的吗?哈哈哈哈。灯光下,小郑带着眼镜,光着膀子叼着烟,望着被他吓一跳的师洋哈哈大笑,李少侠也在一旁跟着打哈哈。师洋朝我们翻了翻白眼,继续埋头苦干着。
那晚陪我喝通宵的几个,都是我的老兄弟,一帮臭味相投的老男人,理论上说,我是他们几个人的大哥。师洋以前在郑州从事过地产策划,跟李少侠比翼双飞。09年,我跟在栓哥后面搞选美大赛时,他俩耐不住寂寞跟荷尔蒙的积压,屁颠颠从郑州飞到合肥,异口同声意气风发地表示,要帮我们做好这届选美大赛。结果我跟栓哥东奔西跑的拉赞助,他俩则闷头潜掉好几个姿色不错但没什么脑子的参赛选手。
顺便说说我们在现实生活中的角色吧,当时我是一家传媒公司的老总,说白了,也就是个体户。李少侠当时是郑州一家地产策划公司的中层干部。师洋刚从一家小报社辞职,跟在李少侠后面学习地产策划。小郑当时刚毕业,跟在我后面干跟班兼枪手。我们几个人,外面看上去截然不同,内心可是一模一样的犯着贱。
多年前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一个赛一个地颓废,一个赛一个地苦逼。师洋曾为了差五百块钱房租打火车到合肥找我和小郑,他原本是一位在天涯潜质蛮不错的新生代写手,后来走了邪路才一蹶不振。我所指的邪路,是他那时太寂寞,雄性荷尔蒙太激烈,不管什么层次的女网友,他都要给人家作首诗。我所指的作首诗,是师洋要在女网友们的身体上作。后来,被那帮占了便宜还卖乖的女网友给联手揭发了,说师洋是天涯有史以来,最大的感情外加肉体大骗子。那时互联网的人肉搜索还没流行,她们凭籍各自的记忆,模棱两可地认为,师洋的居住地在郑州。师洋闻讯后,迅速逃遁到合肥。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当年他到底有没有骗过那些女网友的钱。
我在合肥开传媒公司时,租了政务区两套房子,一套办公,一套是员工宿舍。大胡子、契丹人、小郑、小卫、师洋都曾是我室友,我们在那套一百四十多平的居室里,苦中作乐地奋斗了两三年,彼此建立起深厚的友谊。后来我觉得,天天跟员工扎一起太没威信,就悄悄搬了出去,他们则继续驻扎在里面。
再后来,我以老总身份去探望他们的过程中,师洋就已经表现出了异于常人的一面,宿舍里的所有人,几乎都不怎么愿意搭理他。原因很简单,他从来都不搞卫生,总是偷别人最拉风的衣服穿,女朋友带回来无数个,每次带了新女朋友回来,都逼得同房间的小郑小卫他们去天鹅湖谈心,屋子的任何拐角,都有他随手扔掉的用过的避孕套,冰箱里更是不能置放任何吃的。由此看来,他后来热爱啃猪蹄是有原因的。
一开始我还蛮同情师洋,希望大家给他一些机会,我甚至给他们现身说法,我说我当年犯了法,也是通过政府挽救才浪子回头,师洋也不过就是好吃懒做了点,但心肠还是不坏的,大家毕竟还是兄弟,何必把他一棍子打死呢?整屋人对我即兴演讲的态度是:言之有理,但置之不理。搞得我也没办法,只能拍拍他肩膀,安慰道,要么你就去死吧。
小郑大学刚毕业那年,从山东到安徽,千里迢迢投奔我,他说我是硬汉,是传奇,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结果我总是不给他面子,炸金花总是赢他钱。喝多了写不出文章时,总是逼了小郑当枪手。写得好,给个条把烟,写得不好,我就会酒气熏天的骂他。后来小郑经常用小号发微博,说迟早有一天,等他鸡血打满,一定会干死我。那时候小郑二十郎当岁,胡子刚发芽,脸上有很多痘子。
两年前,我在合肥的公司终于光荣倒闭,他含泪去了另外一家传媒公司,但还频繁回来偷偷帮我干点啥,之后那家公司也倒闭了,他只好灰溜溜回了老家,河南信阳。回去没多久就结了婚。再之后,去郑州一家新媒体就职,已经干到频道副总监了。
小郑结婚前一天,安徽的一帮兄弟,在栓哥的率领下,浩浩荡荡杀了过去。当晚一帮人嚷嚷着炸金花,新郎官一开始还扭捏作态了一下,说炸几把就撤,我明天还得结婚呢。哪知一炸到天亮,第二天早上女方那边打来电话,问这边的迎亲车队出发没,这下可是苦了栓哥,炸了一夜的金花,输了钱不算,却被新郎官临时抽调去迎亲,其实我感觉吧,也不能怪新郎官这样安排,全部迎亲车辆,就栓哥那辆宝马×6牛逼点,他不去谁去?新郎官本人则开始慌乱起来,一会跑楼下,一会跑上来,脸色惨白得跟僵尸似的。
第二天李少侠发了一条带图微博:那晚通宵诈鸡之后,我久久无眠,趴在窗口眺望最美的绿水青山,昏昏沉沉想起很多往事,直到阳光铺满每一片树叶。无意间看到新郎郑北周匆匆从楼下跑过,脚步中带着慌乱,也许他还没有准备好……那张照片是从酒店俯瞰往下拍的,照片中的新郎官匆匆跑过,晨风凌乱了他的领带和头发。
小郑结婚那天,我也被一个特殊的债主给逼得手忙脚乱的,那债主的特殊之处,是我公司的驾驶员,去河南给小郑贺喜时,是栓哥开车载的我们。那天我急匆匆跑去银行,给我驾驶员转利息,不慎卡又被吞掉。打电话解释,对方表示不相信并且很愤怒,扬言要打电话给我老婆。我站在柜台机旁边,欲哭无泪,想死的心都有。那时,我借高利贷的事,还没跟任何兄弟提起过。毕竟大家都不容易,混得也属于挺不开心那种。一帮兄弟当中,唯独栓哥混得好一些,但我那时摆出来的珀斯,大有比他过得更好混得更猛的架势。
栓哥那时的公司员工七八十,但他坚持自己开车,我那时公司七八个人,我他妈特地雇了一名专职驾驶员,后来还恬不知耻问他借了高利贷。栓哥公司的年终酒会,摆在了半亩田土菜馆,我公司的年终酒会,我摆到了万达威斯汀。栓哥炸个金花吧,我都特地坐在他上手,他每次拿到一副不大不小的牌捏在手里舍不得扔掉时,我就死闷。栓哥每写一篇博客,我就写一篇专门抽他的。被我这么一搞,栓哥就是再有钱,他也不会帮我。换了我肯定也一样,你不是比老子牛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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