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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保镖张克(1)

(2005-12-02 19:14:54)
分类: 原创作品
周秋鹏

第一章
                 
  张克坐在角落里喝茶。
  一个人,占着一张小圆台。
  他的左前方,是流淌着音乐的舞池。
  有舞者在池中游荡。
  红绿相间的灯光,隐约地涂抹在他们的身上或者脸上,生动地变幻着。
  张克坐在暗处。
  灯光离他有点远。
  他的周围,只有一些微弱的反光。
  张克端起杯子,凑到嘴边,随即就放下。
  整个喝茶的过程十分的轻巧。
  踏雪无痕。
  让人稍不注意,就会忽略。
  他的圆台上除了一杯茶外,什么也没有,简单地空着,淹没在其它内容丰富的圆台群里。
  一个钟头,或者两个钟头过去了,张克依旧坐在那里喝茶。
  他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和动作,象一尊雕塑。
  他的杯子可能空过又满了。
  他可能去过几趟洗手间,方便后又回来了。
  但是没有人看得见。
  张克在陪着他的主人。
  他的主人有时在某对舞者里,有时在某张圆台边。
  张克用不着看,用不着寻找。
  主人在他的心里。
  他是主人的影子。
  谁能够丢掉自己的影子?
  谁的影子会消失?
  影子总是存在的。
  你在人行道上走,影子就贴着马路与车轮向前移动。
  你在河边走,影子就在水面上漂荡。
  你站在楼顶,影子就攀在光滑的墙壁。
  你站在垂直的光线下,影子就被你踩在脚底里。
  即使你在黑暗里呆着,影子也没有消失。
  它不过是潜伏起来了。像一道无形的波,渗透在你周围的空间。
  舞池里的音乐像一只着不安分的手,在圆台群间游走着,拉扯着,撩拨着。
  张克无动于衷。
  他的眼睛像两潭注满安宁的止水,让你随便一看,就会联想到悟道者的心境,或者母亲的摇篮曲。
  所有的风和鱼,都静在他的心底里沉睡。
  张克似乎是一个没有背景的人。
  除掉主人,很少看见他跟其他的人来往。
  有时候主人会给张克一些钱。
  张克总是一声不吭地接过去,直接放进袋里。
  没有人知道他的那些钱都到哪里去了。
  有时候主人和张克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主人也从不介绍他,从不要他开口。
  即使别人问起,主人也会一言避过。
  更多的时候,他和主人保持一段距离,似乎是毫不相关的,让彼此都处在一种自由的状态里。
  张克从不过问主人在做什么事情。
  主人的一切活动内容张克都不清楚,或者不让自己清楚。
  张克唯一清楚的是不惜一切代价让主人毫无顾虑地活着。
  事实上他的主人一直活在平安的氛围里,从来没有遇到过想象中的袭击和暗算。
  这并不全是张克的功劳。
  但是主人仍然觉得张克很称职,仍然觉得有用他的必要。
  于是主人和他的关系也就继续保持着,像一副手铐上的两个环扣。
  现在,主人在跳舞。张克在喝茶,别无它事。
                 
  柳红就是在这时侯认识张克的。
  在张克的眼前,柳红就像一个念头,很突然地飘现。
  然后她就朝着张克神秘一笑。
  柳红有一双睫毛很长的黑眼睛。
  她的头发披散着,衣袖和裙子很短,裸着滚圆的肩膀和小腿。
  张克一眼看出她是做什么时。
  在这座南方的城市,有着数不清的舞厅、酒吧和宾馆。
  大量的人从四面八方涌进来,为了生存,在里面从事各种各样劳动。
  柳红刚才已经在舞厅里发掉了三张印着寻呼机号码的小卡片。
  这样的事情她每天都要做的,但她还是觉得很疲倦。
  她知道那些新结识的男人呼她去还有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可以得到短暂的休息。
  结果她就发现角落里的一张空圆台,和圆台边那个守着一杯茶的男人。
  她觉得的地方正好适合她,就像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柳红站在张克的面前,打量着他。
  要我陪陪你吗?她忽然说。
  张克并不看他,依旧盯着茶杯,说:不。
  一个人坐着,不冷清吗?她又说。
  不。张克的全身丝纹不动地吐出一个简短的字。
  柳红扭头要走,又不甘心,但又没有理由发作,想想反正是坐着休息一会儿,犯不着跟他计较。
  两人就这样无言地坐着,谁也不看谁。
  过了一会儿,柳红还是沉不住气了,说:你没有必要得罪我。
  她说:你没有必要弄得我不痛快。
  她说:我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她说:你怕我勾引你。
  她说:你怕我纠缠你。
  她说:你怕我敲你的竹杠。
  她说:你以为我想和您发生点事。
  她说:你怕了。
  张克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脸上并无反应。
  可是我什么事也不想和你发生。柳红又说。
  她说:我对你没兴趣。
  她说:我只是想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她说:我是想和你,和一个跟我毫不相干的人,随便说说话。
  她说:我和你没有任何交易。
  她说:没有交易,我就会觉得很轻松。
  柳红不知道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一些话来。
  对这个平白无故弄得她很不痛快的陌生的人,她似乎想证明点什么。
  张克依旧看着她。
  你的目的达到了。他忽然说。
  他说;你已经很随便地对我说了不少话。
  他说:假若你还想说,就再说吧。
  柳红却不开口。过了一会儿,她说:我想喝点你的茶。
  张克把杯子推到她的面前。
  柳红捧起来喝了几口,说:这茶已经很淡了。
  张克说:是很淡了。
  柳红说:至少泡了十几开吧?
  张克说:是十几开了。
  柳红说:为什么不重新换茶叶呢?
  张克说:换上茶叶就没有味道了。
  柳红就奇怪了,说:这跟白开水差不多的倒有味道?
  张克并不正面回答她,说:只有不懂喝茶的人,才不停地换茶叶。
  柳红说:你算是懂喝茶的?
  张克依旧顺着他刚才的话说下去:喝一次茶,只可以放一遍茶叶,然后一开一开的泡,一开一开的喝,直到平淡如水,才能品出茶的真味来。
  柳红就笑了。
  她说:你是一个很有味道的人。
  她说:我看得出来的。
  她说:做我们这种行当的,一般都会看看相、算算命什么的。
  她说:我给你算算吧。
  张克说:你最好先算算我的口袋里有多少钱,免得等一会儿失望。
  柳红就举起面前的杯子,说:用它抵消已经足够了。
  她接着说:你会盯牢一种东西吃。
  她说:你会盯牢一件衣服穿。
  她说:你会盯牢一条路走。
  她说:你会盯牢一件事情做。
  她说:即使是一块没有肉的骨头,一旦被你看中,你也会盯牢了啃。直到啃出坚硬深处的精髓来。
  她说:你会盯牢一个朋友交。
  她说:你会盯牢一个女人爱。
  说到这里柳红就停住了。因为她在张克的眼睛里,看见一层很薄的伤感。
  张克就是在那么一瞬间冒出要和她倾心一谈想法的。
  他的心里有一丝轻微的疼痛。
  这个陌生的风尘女子的语言就像一叶锋利的刀片,在她的心的叶片上,轻快地拉了一个口子。
  她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可以亲近的人。
  他可以随意拉过她的手,可以让面孔靠着面孔和她低语几句。
  他无声地看着她,目光里就有了些许微妙的成分。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张克和柳红就这样面对面地坐着,谁也不说话。
  这是一种很有意味的沉默,有一种超越语言的对应和灵通。
  直到一阵寻呼机的呼叫,从沉默间悄然地冒出来。
  柳红应声站起,做出要走的样子。
  张克坐着,并无任何表示。
  我要走了。柳红说。
  走好。张克说。
  但是柳红并没有动身。
  她很深地看了张克一眼,说:我有了一个新想法。
  她接着说:我想送一件礼物给你。
  她说:我想让你记住我。
  她说:你肯定已经猜到我的礼物了。
  她说:那就是我。我想把我送给。
  她说:在今夜,我什么地方也不去。
  柳红边说边盯着张克的面孔,寻找着他的反应。
  她说:你放心,我是送你的。我不会要……
  她忽然刹住了话头。
  她重新说:我懂了。
  她说:我还是换一件礼物给你吧。
  她说:就换上这一张小卡片吧。这也是我。
  她说:什么时候还想算算命什么的话,就呼我。
  她说:我会准时出现在你的面前。我会继续免费为你服务。
  她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克无声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前就出现一片画面:他独自一人站在风雨中,全身被淋得透湿。
  一列客车,在他的面前常常地滑过。
  张克有过无数次这样的体验。
  他的心中明白,他不能够拉住那列长长的客车。
  不能够进入到那温暖的车厢里。
  命中注定,他只能够被抛在冰冷的风雨中,看着那个同样冰冷的客车外壳,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长长地滑过。
  他能够做到的,只是看着。那么就平静地看着吧。他对自己说。
  你,就是你的客车。他对自己说。
  风雨冰冷的只是你的车体。你的心,永远是温暖的。他对自己说。
  张克看着柳红离去的背影。
  他的眼睛,依然像两潭注满安宁的止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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