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妈妈，梁上的咸鱼呢？
(2017-08-03 15: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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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记录 |
分类： 随笔－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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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之季，食欲不振，我便照着记忆中的样子做了一道名为香辣酒糟鱼的下饭菜，惜乎滋味不过尔尔。
姚太太说，如果用咸鱼来做，会更香的吧。老家屋梁下挂着的咸鱼，此刻仿佛就在我眼前轻轻摇晃了，那紧致咸香的口感，难以忘怀。
但在十二岁以前，我对咸鱼并不太感冒。江西乃鱼米之乡，江河湖泊星罗棋布。如果哪天家里缺个菜了，随便到溪流江河里掏摸一阵，一盘新鲜的小鱼小虾或者螺蛳河蚌菜就有了。甚至有一次，我在门前的池塘里淘米，一条硕大的黄鳝竟然自投罗网，游进了我的簸箕里。故而相对于咸鱼，江西人家在腊月更喜欢做的是腊肉，鱼呢，总归喜欢吃新鲜的。
在我十二岁那年的冬季，母亲破天荒将村里分发的几条大青鱼都腌制了，挂在梁上风干，是谓前庭悬鱼。和咸鱼挂在一起的，还有腊肉。我的眼里只有腊肉，它们那修长红润的样子，比干瘪的咸鱼更好看。
这一年的春节，母亲带我回外婆家探亲。外婆家在湖南娄底涟源的一个山里面。从新余出发，坐绿皮火车到长沙，然后转车到娄底，再从娄底坐长途公交到涟源，再换一趟中巴车在一个山区公路上的路口下来，走老长的弯弯曲曲的山道才能到达。在这曲折漫长的旅途中，我一路都迷迷糊糊的，唯有几处我至今印象深刻。
一是车厢里反复播放着邓丽君的歌，其中有一首《月亮代表我的心》，是我听过的最好听的歌。
二是在长沙火车站，母亲晕车，便让我去查看转车的车次，可我什么也不懂，母亲突然生气，说你读那么多书怎么没用呢？这可伤了我的自尊了。
还有一个是当我们下了中巴时，已是傍晚，夕阳下山，暮色四合，寂静的山道上只有我们娘俩禹禹而行。没有人来接，母亲说已经去信了，但舅舅并不知道我们确切的到达时间，那是一个没有电话的年代。天色愈加漆黑了，连岔口都难以辨识，母亲敲开路边一户人家问路，没想到开门的竟是母亲的一个本家侄子。这下，母亲终于露出笑容了，母亲让我喊哥哥。这位哥哥派人跑去送信，然后陪我们一道行路，走着走着，转弯处就迎来了数个影影幢幢的身影以及忽明闪烁的灯光，原来是来接我们的人来了。
即夜，我们在二舅家吃饭。桌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二舅母还在一个黑乎乎的吊锅上煮咸鱼。我又累又饿，很快就扒了一碗饭，然后听大人们闲聊。咸鱼上桌了，正好放在我面前，闻着真香啊，在咸鱼的上面，还洒着一层红艳艳的干辣子，绿油油的蒜叶子和澄黄黄的姜沫子，我忍不住又吃了一碗饭。
后来，我对母亲说，咸鱼真好吃，回家后咱们也做咸鱼吃吧。母亲笑而不语。
回家后，我往屋梁上看去，腊肉在，可咸鱼怎么不见了？我问母亲：“妈妈，梁上的咸鱼呢？”
母亲说，你在二舅家吃的不正是我们带过去的吗？原来我背了一路的沉甸甸的袋子里，装的是咸鱼啊。
妈妈，梁上的咸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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