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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菜，乡愁的味道

　　有人说，那么多人喜欢《舌尖上的中国》，与其说是在看美食，不如说是在抒解乡愁。乡愁，听起来似乎有些矫情，但对背井离乡的人来说，却是共有的情怀。每一位游子的舌尖上，都珍藏着一个故乡。乡愁，便是家乡的味道。

  　日子已经久远了，我忘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忘了从前小伙伴的名字，忘了曾经痛彻心扉的悲伤，却忘不了，那些儿时舌尖记载的味道。无论在哪里，无论多么孤寂，或多么辛酸，似乎尝到了熟悉的家乡菜，仿佛亲人便在身边，温暖舒心。

  　有一道菜叫冲菜，许多人不知，地异而味殊，有着鲜明的地域风味。而我怀恋的，只是母亲制出的冲菜味道。我时常想起儿时的某个片断，母亲让我去菜地里砍大青菜，快刀剁了当猪食。我挑了一担青菜回来，母亲拿了几棵，洗净，随手丢进灶旁的淘米水瓮里。过几天，待青菜色由绿转淡，瞧着就像咸大头菜的颜色，便捞出切碎了炒着吃，脆生生而别有风味，不咸，不酸，有淡淡的酵香。我好奇地看着母亲做着这些，当时母亲似乎浑不经意，如今想来分明是有心。农家虽然不缺时蔬，但也要变着法儿吃才不生厌。我问母亲这叫什么菜，母亲说叫chong菜，这个chong是什么字，母亲不知道，很多乡邻都不知道，祖辈传下来就是这样。后来，我终于在网上查到这道菜叫冲菜。

  　桔子的娘家在另一个镇上，离我家约十来里，她家也做冲菜，做法不同。桔子说，她母亲是将青菜置于盆中，淋入开水，待水凉，压上石磨，每天换水，约四五天便有香味散出，便能吃了，切碎炒辣椒或肉。这样做出来的冲菜，菜色在沸水中就变了，味道更寡淡，但也是别有风味。在江西话中，有时候把洗澡叫做冲澡，浇水叫做冲水。我常想，所谓冲菜，是不是因为在开水中冲过，便取此名？

  　我的一个同乡有略不同的做法，是将青菜在开水中焯过，随即置入冷水中，后面的步骤相似，味道也差不离，俱是淡淡的。这样淡淡的冲菜味，像极了家乡人的性格——朴实、内敛、中庸，不似四川湖南的冲菜，菜味儿冲。

  　这道菜看似简单，其实也需要功夫，如每天要换水，不然菜会作怪；置水中的时间也要把握好，久则变酸，少则无味，那刚刚好的度，需要有查颜观色的经验。

  　前些天桔子在菜场看到一乡下老太太卖自家种的大青菜，八角一斤，桔子觉得便宜，便买了七八棵回来，生炒了两棵，剩下的都做了冲菜。今日桔子清炒了一盘，令人惊喜，不过，她按她的喜好加了蒜叶和辣椒粉，味道略有几分似我记忆中儿时的味道。我不由得，又想起母亲了，想起小时候母亲那般随意地做出来的冲菜味道，那么香，那么醇，那么脆，那么的好吃。

  　只是，那般的好味道，也只能在记忆中回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