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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菜烧豆瓣
周日闲来无事,便在家烧了一道江南菜,雪菜烧豆瓣。
其实并不知这道菜是否有江南style,不过是觉得雪菜的风韵与豆瓣的鲜嫩,像极了江南的陈年小桥与新柳春水。印象中,古镇的小巷口,总有几位阿婆坐在矮凳上,慈眉善目的,笑眯眯地售卖自家做的腌雪菜,这是记忆中一道江南的背景。雪菜装在可乐瓶或矿泉水瓶子里,黄澄澄的,走近便闻有香味,而植于田间垄上,溪畔篱旁,或宅前屋后的蚕豆,在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令,便俏生生地粉墨登场,成为时鲜。把雪菜与蚕豆相配,那陈年的香与清新的嫩,那腌菜的咸与豆瓣的酥,连清朝的美食达人袁枚先生都曾赞一声:甚妙。
雪菜即雪里蕻,又名冬芥菜,我不会腌,但岳母会,见她将整棵雪菜风干,加盐入瓮,压一块石板,不日便有咸香扑鼻,是一道增鲜下饭的菜。在上海,或江浙,雪菜可与许多菜相搭,俱可用一字来形容,即“鲜”。雪菜肉丝面,宴后压酒清胃的佳选。雪菜小黄鱼,是宁波菜吧,咸香鲜美。雪菜笋丝,常作冷盘,佐粥小菜。以前在绍兴还吃过一道臭不可言的苋菜梗臭豆腐雪菜汤,本欲难以下箸,幸而有雪菜压味。雪菜也可以炒毛豆,烧豆腐,煮鳗鱼,煨杂鱼干……总之都能“鲜得掉眉毛”。雪菜烧豆瓣,亦能增食欲,以前是穷人家的桌上菜,如今亦登酒店大雅之堂。上海本帮菜中有道著名的雪菜豆瓣酥,烧得糊烂,一年四季都有,豆瓣大致是老蚕豆经冬贮藏的,秋冬食客常点,虽少了几分春令时的鲜嫩味,但也算能吃出蚕豆当季时的美味吧。
上海有一著名特产城隍庙五香豆,即是蚕豆制成,在城隍庙与南京东路上卖得挺俏,曾有湖北朋友来上海,我也曾送之五香豆,算是一小礼。我家乡江西有一农家土特产叫牛皮豆,即是炒熟的干蚕豆,可当待客之物或零嘴,外皮颇硬,咬起来嘣嘎响,牙口不好的人,是嚼不动的,而我母亲在年迈后仍爱吃,她有一口好牙。我曾暗思牛皮豆的来历,大概就是形容蚕豆的外皮硬如牛皮吧。南宋诗人曾咏蚕豆诗一首盛赞蚕豆的形与味,其开头两句便是:翠英中排浅碧珠,甘欺崖蜜软欺酥。此诗读来有令人垂涎欲滴的感觉,但实际尝来,却不觉得会甘如崖蜜,看来杨万里过于夸张了。不过,美好的文字往往会比现实更引人入胜,不仅仅是关于美食,风景如是,爱情亦如是。
不过,略有遗憾的是,我烧的这道雪菜豆瓣,色香味都有失水准,折了其名头。我不知羞耻地把责任推在了雪菜与火候上,雪菜不脆,自做好后在瓶中存放太久过于酸,其为一因;而费心剥好的豆瓣本碧绿,却因盖锅焖煮过头而“菜老豆黄”,失了颜色,其为二因。幸而,味道尚可,勉强尚食,聊以自慰,姑且拍照写文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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