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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医院两颗牙

(2008-09-01 08:12:16)
标签:

休闲

生活

健康

幽默

家庭

分类: 麻辣社会

感谢新浪婚姻家庭论坛精华推荐

 

    曾经有那么一阵儿,我常常会或明或暗地抱怨我母亲。

 

    不是我这个人不孝顺,其实我们山东人最讲孝顺。我之所以会有这种对长辈大不敬的抱怨,是因为我实在没办法了,因为我都这么大个人了,居然又开始长起牙来了。母亲啊母亲,您老人家为什么不在我小的时候就把我全身的零部件都配齐呢?

 

    按说,人活着总是要长牙的,不长牙怎么吃饭哪?不吃饭怎么茁壮成长然后再为国家做贡献哪?但是问题在于,长牙这件事本来应当是在小时候完成的工作,不应当像我这样拖到成了半老徐爷了,却还在长,而且一下子冒出了四颗。

 

    不管从哪个角度讲,这四颗新牙都可谓生不逢时。通俗地讲,就是长得不是时候。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而已,因为新牙党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否则它们也不会长出来了。

 

    根据我向医生咨询以及通过上网、翻查报刊等途径得来的信息,这四颗牙都叫做“智齿”。瞧,多好听的名字,智齿,真了不起,美得你。可是,智齿也好,笨齿也好,我是一概不那么欢迎它们的到来的。

 

    首先,我根本用不着它们。对此,我是有着确凿的证据的。您看,我齐桓大帅自打上次不再长牙以来,已经有三十个年头了吧。在这多年没有智齿的漫长岁月里,我不也过得挺好么?成吨成吨的窝头、咸菜、馒头、米饭、肘子、青菜、面条、肉片、海鲜……不也都一点一点地、十分顺利地被嚼得粉碎并咽下肚去了么?

 

    其次,它们在我嘴里制造了一场旷日持久的很大的混乱。要知道,已近中年的人的嘴巴里,可真是寸土寸金哪。里面能够安放牙齿的地方,早已被原先长出的一大群牙齿给瓜分得净光了,几乎一点儿都不剩了,房地产开发业早已日渐凋零了。

 

    表面上看,虽然眼下舌头还算是一块闲置空地,但舌头上长牙毕竟不是最佳方案。于是,这四颗新生的智齿,就以极为暴力的手段,采取侵略性的政策,在我上下后槽牙的最后面的左右两边,各挤出一小块空间,安下身来了。

 

    第三,它们没有给我带来应有的快乐。正因为嘴巴里空间有限,其他的老牌牙齿又不肯痛痛快快地给这新生的四颗智齿让点地方,所以它们就不肯改变一开始采取的那种侵略政策和暴力手段。这样一来,我可就惨了,因为智齿们向后长不动,向前也长不动,只有向外长。准确地说,是顶着我的腮帮子朝外长。至于这样是否引起了我的腮帮子们的痛觉神经的强烈不满,智齿们就不管了。

 

    就这样,四颗新生智齿跟我的其他老牌牙齿和腮帮子们之间的领土争夺战,越来越激烈,简直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终于有一天,矛盾演化到不可调和的地步了。作为我身体总指挥部的大脑,实在是被冲突前线传来的各种信息给搅和得受不了。

 

    最终,我的大脑作出了一个果断的决定:上医院。

 

    考虑到这种事在我家纯属前所未有,我家夫人便隆重决定陪我一起去医院。于是,我们一起来到了那家比较有名的医院的牙科门诊部。一个年轻的医生一把将我推倒在躺椅上,三下五除二地扯掉了我出家门前为了止痛缠在脸上的厚毛巾。

 

    当这位年轻医生一手拿着小手电,一手用一只长柄小镜子拨开我的腮帮子时,显然是费了不少力气的,因为我的腮帮子早已在同智齿们作战的过程中,变得异常胖大和厚重了。当然,医生毕竟是医生,人家最终还是把小镜子给伸到我的嘴巴里面去了。

 

    只消四秒钟,医生就作出决定:“拔。”我说:“四颗都拔?”医生说:“拔。”我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医生说:“没。”我又问:“不拔会怎么样?”医生不说话了,而是从大口罩的上方冲我射来两道严厉的目光,一下子让我明白了,这事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既然要拔,就得交费。在交费之前,我家夫人跟我商量:“一下子拔四颗,会不会有危险哪?”我说:“这个医生太年轻了,怎么看都像是个实习的。说不定,我的智齿用不着拔,肯定还有别的办法。这样,咱们再找别的医生看看。”

 

    于是,我们又装作刚刚到来的样子,重新挂号,跑进了门诊部的另一间诊室。这里面,坐着一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医生,看上去大学毕业至少也有十来年了。没想到,这个医生得出的结论跟那个年轻医生一样:“拔。”“四颗都拔?”“拔。”“有没有别的办法?”“没。”“……”望这位医生那看上去很熟悉的两道严厉的目光,我明白了,这回是真正地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其实,我这个人并不怕疼,我还真的不那么怕疼。小时候,我就曾经受过常人听上去头皮会发麻的那种痛苦,比如被滚开的稀饭烫了手,被破旧木船船帮上的木刺深深地扎进了手指甲里面,被锋利的小刀在手上割出个大口子等等,我都没皱过眉头。

 

    我之所以不情愿拔牙,是因为它们毕竟都是我身上的零部件,就这么一下子抛弃人家,总还是有些舍不得的啊。

 

    没办法了,拔就拔吧。于是,根据医生的命令,一次交齐了拔四颗牙的费用。交完钱,我心里还真是挺难受的,因为我这一交完钱,就等于把四颗智齿的所有权全都转让给医生了,它们马上就要永远地离开我了,我齐桓大帅今生今世都将再也看不到它们了,尽管我从来都没有用得着它们,而且它们还给我带来过不快,但它们怎么说也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啊。

 

    拔牙工程开始了。或者说,医生拿走已经属于他的我这四颗牙的工程,正式开始了。当然,正如饭必须一口一口地吃一样,牙也是得一颗一颗地拔的,毕竟我嘴巴空间有限,不可能一下子伸进去那么多工具。

 

    显然,这个给我拔牙的医生,是个拔过成千上万颗牙的医生,因为他的技术很熟练。拿起装有长长针头的注射器,“哧!”往我嘴里肉厚的地方一扎,麻药打好了。再拿过钳子、镊子、镜子等一干用具,“唰!”只晃动了三两下,我嘴里面下方左侧的那颗智齿,就脱离了我的控制,含着热泪跟我正式跟我告别了。

 

    没想到,医生也好,我也好,还有一直站在远处暗中观战的我家夫人也好,我们都忽视了一个十分重大的问题。这个问题,就是没有注意加强对拔第一颗智齿的全过程的保密和隐藏工作。结果,就让其他的三颗新生智齿给看到了。显然,这剩下的三颗智齿,是极不愿意遭受第一颗智齿那种悲惨命运的,是不愿意离开我的嘴巴的,是决心与我的嘴巴共存亡的。

 

    一周后,我们如约来到医院,上交剩下的智齿。没想到,当医生开始拔我的第二颗,也就是下方右侧的那颗智齿时,已经有所准备的它,开始抵抗了。

 

    我们谁都没想到,这家伙的战斗力是如此强大,意志是如此顽强。准确地说,这颗牙不让拔,或者说拔不动。第一个医生,很快就满身大汗地被打给打败了;第二个医生,同样很快就粗气大喘地认输了。

 

    第三个医生看到这种场景,害怕了,不敢单独上场了。于是,三个医生一齐冲了上来。第一个紧紧地抱住我的头,第二个拿铁勾子用力扯开我的嘴巴,第三个则完全成了一名石匠,一手拿铁锤,一手拿钢凿,开始一点一点地敲打起我那第二颗智齿来。而我家夫人,早已被这种阵势吓得不见人影儿了。

 

    “咚!咚!咚!”动静很大,就连旁边诊室里的医生、护士都被惊动了,都跑了过来,围成一圈认真观战,并不时发出一阵阵由衷的感叹。

 

    这会儿,诊室里只有我本人是唯一的病人了,因为本来在旁边排队的众多患者,很快就一个都看不着了。我想,他们一定是回家做自己病牙的以后不要抵抗的思想工作去了。

 

    “咚!咚!咚!”砸牙工程在艰难地继续着。相对来讲,最轻松的是那个扯着我的嘴巴的医生,因为甘当石匠的那位医生,早已出了至少五遍大汗了,估计两只手也都累酸了。事实上,他已经到了每砸五下就得放下胳膊休息一下的程度了。

 

    而紧抱着我脑袋的那位医生,就更是痛苦,因为我的牙每被砸一下,我的脑袋就迅速而有力地向后冲一下,这样我的后脑勺就不可避免地一次次直接撞击到他的胸部。好在他是个小伙子,估计不会造成胸内伤的。大不了,他回家后拿热水清洗一下有关部位,再贴张伤湿止痛膏就得了。

 

    “开了——!”一声欣喜若狂的欢呼,从医生的嘴里迸发出来了。这就是说,他们收回这颗已经属于他们的智齿的工作,已经取得重大进展了。果然,医生接着又说:“开了开了,裂缝了!”唉,我这颗勇敢的智齿啊,最终还是没有抵挡住三个年轻有力的医生的共同进攻。

 

    最后,我这英勇牺牲的第二颗智齿的遗体,被放进洁白的托盘里了。所有的医生,都在以胜利者的姿态,看着它。噢不对,是看着它们,因为这颗智齿已经化成碎块了。这时,我家夫人也脸色苍白地回来了。经她的清点,这颗牙已经碎成大大小小三十五块了。

 

    接着,医生们齐心协力、一齐动手,把我抬到了诊室的连椅上,说是让我休息一下。其实我根本用不着休息,因为我还清醒着呢。我之所以答应躺在这里,是碍于医生的面子而已。我家夫人坐在我旁边,早已是满眼泪水了。唉,真是女人家,有什么可流泪的呢。

 

    之后,医生们就再次沉醉于他们刚刚取得的重大胜利之中,围着那三十五块碎牙细细观察起来了。我知道他们在想啥说啥,无非就是对世上竟然有这么结实的牙感到由衷敬佩罢了。

 

    考虑到此时已经过了医生们的下班时间,我们只好根据医生的指示,暂时把剩下的两颗已经属于他们的智齿,也就是还扎根在我嘴里上方左右两侧的智齿,还继续保留在我的嘴里,等一周以后再来,完成最后的交付工作。

 

    一周以后,我没去。一年以后,我没去。两年以后,我还是没去。我知道,我这样坚持不去是违法的,因为按照约定,剩下的两颗智齿已经不再属于我齐桓大帅了,其所有权已经归医生所有了,我只时暂时保存它们而已。

 

    但是,我不打算履行这个约定。也就是说,我将永远不会再把这两颗牙交付给医生了。哪怕医生们找到消费者协会,把我告上法庭,我也不肯了。这主要是因为,那第二颗被拔的智齿表现出来的对我的忠诚,把我彻底感动了。

 

    现代社会,道德缺失,人与人之间不就是差个“诚”字吗?至于我,我要是连自己的两颗牙都不能容忍,那以后谁还会跟我混啊?所以,我不会再抛弃剩下的两颗了。

 

    当然,这两颗智齿偶尔也还会调调皮,捣捣蛋,比如冲我的腮帮子扎上一两下什么的,但我有办法对付它们,比如拿把小锉锉它们,用口香糖盖住它们,等等。总之,我的嘴里慢慢平静下来了。

 

    呵呵,就这么着吧。至于医院,对不起了,有本事你们告我去吧,反正这两颗牙,我齐桓大帅是不会还给你们了。

 

 

(附记:此篇原作于2000年,当时曾在网上广为流传,后被收入新浪《搞笑天地》一书。今为整理博客需要,经多处修改后重发。今年7月份,又写过此篇的“兄弟篇”《下定决心不当房奴当牙奴》。没办法啊,牙不争气,8前年是智齿出问题,7月份是后槽大牙出问题,哈哈。敬请指导,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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