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敏打来电话，说告诉一个不幸的消息，梁跃进去世了。前天，参加单位组织的爬峨嵋山，在金顶，突发心梗，几分钟就去了。她说这真是命啊，前天跃进还打电话给她，说几个同学约着打麻将，但恰好那天吕伊出差，凑不够一桌，她就去了峨嵋。“假如吕伊在，跃进就过来打麻将了，就不会去峨嵋，就不会高原反应诱发心脏病。都是命啊。”我不合时宜地叹了一句：“假如是命，那也躲不脱。”真是很不合时宜。其实，她这些年一直在宗教局工作，若真有信仰，能逝于峨嵋金顶，也算得上圆满了。

    真没想到，她会是同学中的第二个。

    我和跃进1980年认识，四年大学同窗，后来她调到成都工作，又有几年经常在一起，积累了很多的记忆。她的美貌及单纯，是同学中少有的。一个人去世了，就会想起他生前的种种，而想起的多是美好一面，因而总会有着伤感和惋惜。

    即使是在美女如云的成都，即使是在以白嫩肌肤著称的成都女子中，她也是令人惊艳的。一个美丽的生灵啊！但现在想起她，眼前出现的竟是大学时的模样，十八九岁，非常朴素，非常圆润而健壮，挎着单肩书包，拿着饭盒（或者一个打饭用的大搪瓷杯），脸上永远有着粉嫩的颜色，笑靥如花。明天同学们去殡仪馆告别，我去不了，也好，永远是生前的样子。

    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电话里我一再这么说，她平时看上去很健康的。每个熟人去世，都会有这种感觉，其实，哪个人的去世不是突然就没了呢？当年，连久病的母亲，似乎这个结局是应该预料得到的，但真的当它降临时，还是感到太突然。怎么会突然就没了呢？就是这样，生和死之间，从来就是如此，只有一张薄薄的纸，当你望不见那边的时候，你以为很遥远，但其实，轻轻一捅，就过去了，每个人都是一样。

    当我写这些时，总感到沉重，不想多写。真的不想多写，以前回忆一个人，还能长篇地写，现在已经有这种趋势，不想多写，连母亲，至今我也没有一篇完整的文字专门回忆她，也许我内心在逃避这些内容，抗拒这些内容，不想让自己意识到，我也正在老去。对母亲，还有太多的内疚，我不想正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