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暴制暴的《哈利·布朗》——兼评伊斯特伍德的《老爷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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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克尔·凯恩主演的《哈利·布朗》颇为精彩。
布朗是已近古稀的老人,疾病缠身(严重肺气肿),为人慈善而低调。他曾在海军服役并获得不少战功,说明他以前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军人,这为后面他大开杀戒埋下了伏笔。哈利的妻子重症不治,离他而去。他在世上唯一的好友阿伦也是一位耄耋老者。两人时常下下棋、喝喝酒,平静度日。不幸的是,两位老人都处于准无产阶级行列,只能栖身于低档社区。更不幸的是,这个低档社区中充斥着年轻混混,他们吸毒、贩毒、杀人、抢劫、凌弱……反正大家就想像吧,好莱坞的电影人安排一个身患肺气肿、走路都不利索的老人拿起武器与混混们搏命,可以想见这个社区的治安有多烂,附带想见这个社区的警察有多无能!
终于有一天,阿伦被混混们折磨致死,哈利悲痛万分,他失去了最后的心理依靠。而警察的无为(最有为的还是一个女警,她在片中前期给人是一个优秀警察,后期则暗示大家,女人还是在家带孩子更合适一些,打打杀杀的事还是交给老爷们儿吧,呵呵)迫使哈利拿起了枪去向社会渣滓们讨回公道。故事过程不必交待了,快走几步就会犯病住院的老人家,凭一己之力,铲除了一大群作恶多端的坏蛋,在情节安排上当然是比较巧妙的,看着也的确比较过瘾。
本片严重揭露了某些社会现象的罪恶本质以及形同虚设的警察们的愚蠢无能,致使善良的人们要想维护自身权利的唯一方法只能是自己拿起武器。影片似乎在暗示: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同志们,对于那些恶贯满盈的家伙,我们不要手软,让我们一刀一个结果了这些狗娘养的吧!或许,以暴制暴就是本片想要表达的主题。这种倡导在某种程度上给人一种解气的感觉,表面上是完成了好人的自我救赎,捍卫了自己的权利,但其实质却又为暴民政治做宣传的嫌疑。对于这一点,大家可以看看当年希特勒拍摄的战争动员宣传片,看过后每个人都会觉得战争是美好的,屠杀是道德的,非日尔曼人都是愚蠢而罪恶的。试想,如果一个人受到了某种冤屈,就可以跨过法律底线去为所欲为的话,这个世界将陷入怎样的混乱!
看了本片,不能不提老爷子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的《老爷车》。如果有人问我最尊敬的电影人是谁,我一定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克林特·伊斯特伍德。老爷子在长达半个世纪的艺术生涯中,其影片的高产量和高质量让斯皮尔伯格、卢卡斯、斯科塞斯这样的大师级人物也必须脱帽致敬。
同样是一位身患恶疾的老人和社会混混斗争的故事,《老爷车》里展现出了过人的智慧、人性的光辉、恢宏的气度格局,以及对生活的希望,这些都不是《哈利·布朗》可以比拟的。
简单介绍一下情节,老爷子是一名汽车工人,一生制造了无数汽车,他对车比对人要了解、体贴、细致得多。他有一台老爷车(我不懂车,反正这款车应该是很拉风的那一种),视为至宝。他有儿孙,但他不太擅长表达自己对他们的感情,因此没什么来往。社区同样充斥着混混、毒品、暴力,老爷子随身带着枪,他对付任何无礼或挑衅的办法就是先慢慢从怀里取出自己的手,做手枪射击状,招致一片轰笑和嘲讽。当无礼或挑衅升级之后,他会迅速从怀里取出子弹上膛的手枪,用枪管代替自己维护权利。
混混们强迫一家苗裔男孩加入他们的团伙,当遭到男孩的拒绝之后,混混们打算用一贯的暴力来教训男孩,此时,老爷子又用手中的家伙解救了男孩。他并无帮人之心,但男孩的家族则以隆重的方式表达了对他的谢意。不知不觉中,向来独来独往的老爷子融入到这个亚裔群体之中。在交往中,他似乎也逐渐打开了严密的心门,流露出对亲情的向往。他和亚裔男孩逐渐发生了亦祖亦友的感情,给男孩无数爱和帮助,教导他成长,教导他成为掌控自己命运的男子汉。男孩也填补了老爷子的感情生活,并让他在某种程度上缓和了与子女的关系。
混混们是不会退缩的。他们一次又一次干尽坏事以维护他们的“尊严”和“地位”,这些事情与《哈利·布朗》中的情节是一致的。当他们对男孩的姐姐施暴(注:并非强暴,而是肉体上的凌辱)之后,老爷子愤怒了。他只身一人,来到混混们的居住地,他看着他们,他们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全是鄙视,他们的眼神里是对一个老人如此行动的惊异和对正义的发自内心的恐惧。谈判在进行中,老爷子又是他的招牌动作,他缓缓将手伸进上衣,又缓缓拿出来,混混们无比紧张,但老爷子拿出来的是打火机,他点了一支烟。随后,他又将手缓缓伸进上衣,又缓缓拿出来,他的手做打枪状,向着混混们一次次虚放子弹,混混们更紧张了。突然,老爷子迅速将手伸入上衣,不待他将手拿出来,已经快要抓狂的混混们开枪了,他们的子弹从不同方向射出,一刹那间,老爷子的胸口布满了枪眼!老爷子缓缓将手拿出来,手上什么都没有。他倒地了,带着满足的笑容。警笛响起,所有开枪的人都被带上了警车,接受法律的制裁。老爷子高大而消瘦的身影,睿智而深沉的眼神,让你不得不肃然起敬。他以生命为代价,以无与伦比的爱心和智慧,为弱势者讨回了公道并将罪恶送进了监狱,维护了法律的尊严。他的遗嘱中,将老爷车赠给了亚裔男孩。
从某种角度上看,老爷子无论在银幕内还是银幕外,都是一辆老爷车,一辆应作为经典留传的老爷车。
两部片子都很好看,前者会让人有一种手刃仇人的快感;后者则会让人在悲伤中不放弃对人类的希望。